第120章(1 / 2)

……心不是用来打的。

65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坐在黑大褂瞎老头旁听了一段又一段了。

路人本来就不多,老头也只是坐在拐角的地方,面前摆个盆。

我看了看,盆里没多少,都是碎钱。

忽然收了琴,老头叹了口气:小伙子,时候不早了,家去吧。

啊?我一愣。

老头松了松黄杨木弦轴,卸了琴码,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布来仔细抹了抹蒙着琴筒的蛇皮。

大爷……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了:您……我四下瞅了瞅,抬起屁股凑过去,把手窝到嘴边:您眼睛没事啊?

老头把墨晶眼镜往下一拉,一双浊眼但是眼珠自如,从眼镜上面看着我:你说呢?

我又坐回去了。

老头开始给弦上来回抹松香,一边自顾自地说:打刚才你坐在这我就看见你了,本来以你这模样,很会影响我这生

意,可我又一想,没准加上你,咱爷俩更惨点,人还会多给点不是?可惜啊……今天不好,晚上出来的人少……

我摸出钱包来,拎起一张整票,就搁他盆里了。

结果,老头一伸手,又把它给我拿回来了:别介,我可不是要饭的,你要有散的就当是个听戏钱。

我二话不说,把裤兜里所有的钢蹦毛票都掏了出来,又把钱包里的散钱也收罗了收罗,然后必恭必敬地轻轻搁盆里

了,尽可能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老头没言语,点了点头:跟人打了?

我猛地心事上头,想了起来,一股酸气仿佛被人用针捻进了腰眼,钻心的难受。

见我低头不语,象是明白我的心思,老头一边给琴上套一边叹道:年轻人,火气太旺,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

道白云苍狗,这世事不过是飞萤流水,甭管是长歌还是短调,快板还是慢板,岁岁光阴一曲也就唱完了。

大爷……我大惊啊:您……您是一高人啊。

嘿,老头乐了:我不高,我站起来最多到你胳肢窝。不过你这话我爱听。怎么着,大爷再跟你唱出虎牢关应应景?

不,不用了……您琴码都卸了。琴都套上了。心里苦笑,虎牢关三英战吕布,我……我这跟人家可不能比啊。

也是。老头想了想,一笑:我这还有把板胡呢。要不,我给你唱个秦腔吧。

啊?您还会这个?

呵呵,老头从旁边又拎过一把琴就开始下琴套,笑道:少小离家啊,想不到到老又从陕北颠回来了,树都砍了,没

水,地里什么都种不出来……唉,这不,在哪都是掉沙子,我估计这老天爷八成是得了尿道结石了。

这大爷还真能琢磨,我一乐,吸了口气,嘴疼。

……在那也是土,在这也是土,将来埋了也是土。所以你说,还斗的什么气呢……老头拿出琴来,较弦定码,操起

马尾子,上下一索,滑出一声轻颤。

你想听什么吧?

我一咬牙,里外里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那什么……什么玩意惨您,您,您就给我来什么吧。

喝?想以毒攻毒?老头点点头:甭问,情伤啊。

我不说话,就听见咿呀一阵响,老头捏起了嗓子高亢又尖细地唱了起来,声音古朴圆润,象是能穿透整个隧道。地

铁飞快地停靠再飞快地离开,迅猛的呼啸声,竟然都无法将这缕旷音驱开去或遮掩住。

听不懂。

只听懂了一句“落花惊散不成欢”。

哎,哥们借个火。

从地铁里出来,已经是深夜里了。走了半天都没找到铺子,想买只火机都买不着。烟摸出来了就不想再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