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号服就能看出这是在江氏旗下的私立医院,乔晏神情不安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钱锐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说:“江总不在。”

乔晏从醒来开始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才缓和下来,垂着眼睛,徒劳地扯了扯袖子,想要遮住手腕上的痕迹,有些局促地低声问:“这些事情,是杨助和您说的吗?”

“是,来龙去脉都和我说清楚了,是一场误会。”

乔晏觉得无比荒唐,荒唐到低下头笑了一声,“他的一句误会,就可以把人送进鬼门关。”

“那天我在法院门口说的话,抱歉,我当时以为纵海就会这么完蛋了,想着也没脸面对乔总,所以口不择言了,抱歉。”

说着钱锐拿出叠好的那条手帕放到乔晏的手里,“这是乔总在昏迷前塞进我手里的,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可是我连这个也做不到。”

乔晏的心里难受极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如果没有我,江熠明是不会对纵海动手的,他是为了警告我,是我不对。”

为了警告他而惩罚谢言,为了警告他才有的恩赐,这就是上位者的施舍,轻飘飘的不值一提,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一个人的生活。

“手帕你拿回去吧,要是江熠明看到,又会让我丢掉的。”

“小少爷,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难道您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如果您愿意,我可以试着送您离开的。”

钱锐眉间隐隐有些不忍,他比乔晏大十来岁,给乔清河当了十几年的秘书,几乎称得上看着乔晏长大的,此刻他眼里完全没了光,麻木的看着窗外。

“你知道,明明有家庭医生,江熠明为什么要把我送进医院吗?”

乔晏依旧偏着头,湛蓝的天空下飞过成群的鸟,可唯独有一只远远落在了后面。

“因为父亲在他手里,锐哥,你能抛下我父亲的性命送我走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砸得钱锐喘不过气来,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二人都对答案心知肚明。

沉默充斥着病房的每一个角落,乔晏垂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他才抬起头去看窗外。

那只落后的鸟拼了命的扇动翅膀,终于在即将离开乔晏的视野中时追了上去。

“你还记不记得十八岁那年我说过,”乔晏回过神来,“我会成为大明星的。”

钱锐一怔,眼前的场景好像忽然和两年前乔晏刚高中毕业时重合在了一起。

彼时他是国内数一数二有名的艺考生,意气风发地少年迎着阳光走出考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会成为大明星的。”

可一只脚刚踏入娱乐圈的乔晏,在即将展翅翱翔的时刻被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猛地扯了回来,拽进深渊,折断翅膀,走入地狱。

现在他还在娱乐圈混着,围绕在他身上的却只有谩骂、诋毁、冷眼与不屑。

他是花瓶,是资源咖,是关系户,却唯独不是十八岁那个被众多导演夸赞有灵气的少年。

乔晏面朝着太阳,浅棕色的瞳孔里是一如既往的执着,“我说过我会成为大明星,就一定会实现的。”

钱锐微微失神,不知怎的,竟然相信乔晏的话没有人能真的折断乔晏的翅膀,哪怕这个人目中无人、权力滔天。

“我想去看看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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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纵海手上的新项目在建设过程中起了很严重的冲突,有人借机举报纵海存在税务问题,原本身体就不算好的乔清河不得不连轴转,终于在某天深夜出了事故。

母亲身亡,父亲好不容易才被抢救回来了一条命,却一直昏迷不醒,全靠着价格高昂的机器撑着条命。

戴着呼吸机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双颊深陷,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