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松了口气,不到半个小时之后,这口气又提了起来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甚至还抓了发型的江熠明走下来,完全看不出住过一周院的样子。
黑衬衫领口的暗纹和专门戴上的江诗丹顿处处透着四个大字:孔雀开屏。
“江总,这是…”
“去南湾花园。”
南湾花园,上次江熠明亲手给乔晏“买”花的地方,海市最大的月季种植基地。
有那么一瞬间,杨远甚至怀疑江熠明的精神状态是不是真的出了点问题上次乔晏考完试,江熠明高价买的花被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这才不到一个月,他又要去买?
车停在花园门口,路边的车比平时多,门口围着不少在蔷薇花墙拍照打卡的俊男靓女,库里南一停下,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都停了下来
男人长腿一迈下了车,黑色衬衫的领口微敞,裁剪合身的西装裤包裹得恰到好处,冷硬而俊朗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柔色。
花园老板迎上前来,费劲地把他往搬出来的几盆月季旁边带,笑容里带着几分谄媚,“江总,我们最新引进了肯尼亚的黑巴克,还有这款黑骑士…”
“爸!”
少年的声音打断了胖老板的殷勤,江熠明冷眼看过去,只见少年朝围在门口打卡的人群挥舞扫把,眼眶通红地喊:“花园已经不对外营业了,请你们离开!”
俊男靓女被吓得尖叫逃离,只有江熠明还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他。
少年扫了眼他的库里南,狠狠把扫把一摔,“你就是要买这块地的老板?”
江熠明置之不理,他只扫了眼少年就收回视线,细细打量黑红色的花朵,夕阳的照射下,花瓣像是用丝绒做成的,有种特别的质感。
相较于粉白色的玫瑰,这样浓烈如血的花,似乎更适合乔晏一些。
江熠明对花向来不感兴趣,最近才知道市面上俗称的玫瑰其实根本不是真正的玫瑰花。
而是月季。
就像乔晏曾经养在窗台上的那种。
可惜那株月季早就枯萎得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品种,也无从猜测乔晏的喜好。如果他愿意,江熠明甚至可以为他买下这一整座花园。
“这位先生,你听不见我说话吗?”大学生模样的少年挣脱胖老板的拉扯,继续说道,“你们就算给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卖的!难道这个城市的高楼大厦和豪宅还不够多吗?”
“小枚!这位是来挑花回家地栽的老板!”
发觉自己误会了的少年脸唰地红了,闷声说了句:“对不起啊。”
江熠明这才看过去,眯了眯眼。
眼前的少年像极了四年前的乔晏,他片刻也不想多待,指了指胖老板说的花,扔下一句:“就这两种吧。”
两盆还是苗的月季被搬进库里南的后备箱,开往乔家的别墅。
透过后视镜,杨远看到江熠明脸上隐隐的笑意,心里却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以乔晏的脾气,说不定会直接把这两个花盆砸烂。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停在乔家门口时天色已晚,江熠明下了车,脸色却骤然冷了下来。
别墅隐于黑暗之中,没有一间房间开着灯。
他单手抱着一盆月季苗,用力到指尖泛白,刚想去按门铃,却眼尖地看到下方密码锁的位置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灰。
抬起的手猛然僵在半空,宛如雷击,片刻后终于按下门铃,回应的却只有一片死寂。
二楼最右侧的房间一片漆黑,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回来住过。
啪一声,花盆从他结实的臂弯中滑落。
泥土混杂着碎片撒了一地,盖住没有开花的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