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侧过脸,苍白地望着好像破了一个洞的天,沉郁地几要吐不出气来。
“又在说些什么胡话,”胤祺板着脸,强忍住心头的怜意:“皇阿玛那里我自有计较,”
黛玉忧虑地蹙着眉,这些年来康熙的脾气愈发的大了,年岁大的几个阿哥动辄得咎,不仅太子经常被毫无缘由的呵斥,四阿哥胤祺也得到过喜怒未定的评语。
胤祺在朝堂上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黛玉不愿意让他再为了后宅之事烦心。
黛玉压抑着心里的酸涩,张嘴欲要再劝,却只见胤祺将手指轻轻地压在黛玉的唇上:“多了一个人,就不是家了。”
心里一软,黛玉直直落下泪来:“你这是何苦。”
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
夫妻正在闲话,外头守着门的雪雁,却突然隔着帘子回话:“主子,九阿哥过来了。”
胤祺与黛玉对视一眼,对于胤禟过来的目的大致有了数,胤祺脸色铁青:“你在这儿歇着,我去见他。”
说完,胤祺虎着脸便去了前头的书房。
胤禟也大了,早就没有在宫里读书,也在朝堂上领了份闲差事。
胤禟与胤禩的年岁相近,这几年走的愈发的近,自从有了儿子后,胤禩自觉他再无硬伤,他的野心再无遮挡显露于人前,胤禟也随着上蹦下跳起来。
这一日过来,想必又是为了劝胤祺支胤禩,尽管胤祺拒绝了许多次,胤禟却仍然没有放弃。
书房里,胤禟正翘着脚,捏着糕点往嘴里扔着。
胤祺额头上青筋直跳,一巴掌拍在胤禟的肩上:“给我坐好了。”
胤禟立即正襟危坐,他冲着胤祺笑得谄媚,不断地与胤祺说着胤禩为人谦逊,堪为人君。
胤祺不置可否,沉默着并不搭理。
要胤祺说,他们蹦跶的都太早了些,莫说太子还好好的在他位子上坐着,即使太子真的被拉下台了,也轮不上他们。
康熙连亲自养大的太子都忌惮成这样,更遑论他人,若太子被废,空缺的太子位置,要么就是立个靶子,要么就是空着引着各个儿子斗。
现在一个个跳得高,康熙什么不看在眼中,真触到他的逆鳞了,就知道好歹了。
胤祺劝了胤禟无数次,让他别去趟这滩浑水,奈何胤禟铁了心的要跟着胤禩,脚长在他的身上,胤祺也没有办法,也只能看着胤禟胡闹,好在胤禌是个听话的,从不掺和到这些事情中。
胤禟再如何舌灿莲花,胤祺也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已经是恒亲王,人世间的富贵已到极致,再将胤禩推上去,对他有什么好处,人人渴求的铁帽子王,他并不需要。
见着胤祺不理不睬的模样,想起出门前对胤禩立下的豪言壮语,胤禟一狠心,凑到胤祺的耳旁,神神秘秘地说道:“五哥,你相相信我,那个相士张明德给八哥看过相,说他后必大贵,有帝王之相。”
说完,胤禟露出得意的笑,坐到椅子上,等着胤祺震惊并支持胤禩。
然而,胤祺的反映却与胤禟想象中截然不同,他在大惊之后立即冷下脸,神色比冬日里河中的冰还冻人,他瞪着胤禟,厉声斥道:“平日里你小打小闹的,我也懒得管你,现在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再不管你,我看你要翻天,今儿个你说的话,出了门我就会忘掉,你也闭紧嘴,若我听到一点你和这事扯上关系的话,你就等着我把你绑在家里。”
胤禟对胤祺这同母兄长,还是有着敬畏,见着他这般大动肝火的模样,嗫嚅几下,终究不敢顶嘴,他知晓胤祺轻易不动怒,但惹到他的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他这五哥,是真能做出将他绑起来的事情。
兄长教训弟弟天经地义,他连喊冤都没处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