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为黛玉的反常找了理由,对她家姑娘更加心疼,忙跑出去将候着的梳妆娘子唤了进来。

实际上黛玉的羞恼却与今日成亲无关,不,也不能说完全无关。

事情还要从前一天晚上说起。

前一天晚上,在再次盘点了嫁妆,准备休息之后,帮着婚事跑上跑下的王熙凤敲开了黛玉的房门。

却是王熙凤领了贾母的命,还有些事情要与黛玉交代。

夜间的凉风吹着花香从打开的窗户外吹过,黛玉倚靠在圈椅之间,正被那熟悉的花香勾起恋家情丝,便被王熙凤的到来打破。

黛玉乍一见王熙凤,便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疑惑地问道:“二嫂嫂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想到这,黛玉着急起来,成亲的好日子就在眼前,若此时出了状况,真真的够折腾的。

王熙凤连忙轻轻压着黛玉的肩膀,轻声说着:“好姑娘,别着急,没发生什么事情。”

黛玉被王熙凤安抚下来,她连声吩咐雪雁上茶:“一个个的,都不知去哪里了,没见着有客人吗?”

说完,黛玉又歉意地对王熙凤说道:“二嫂嫂莫怪,我这几个丫鬟都被我惯坏了,真真可恨。”

王熙凤却抚掌笑了:“外头谁不晓得,林家姑娘最会调教人,一群丫鬟在外头,打眼一瞧,最规矩,行事最有章法的,莫过于林姑娘。明儿个便是正日子,你的丫鬟忙着的地方多着呢,我们娘儿俩便不要讲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我今儿个过来,有正事与你交代。”

黛玉好奇地等着王熙凤之后的话,只见王熙凤先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笑着说道:“我们家女儿出嫁,每个姑娘约为一万两左右银子,姑娘虽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在她心里头与嫡嫡亲的孙女是一样的,老太太特意吩咐我,给姑娘送一万两银子过来添妆。”

“能得老太太爱惜,是我天大的福分,”黛玉心中轻轻一叹,扬起笑容说道:“我心里头也一样的把老太太当亲祖母。但二嫂嫂您也晓得,这树多分支,家大业大的就更是人多口杂,老太太给我这外姓人花一万两银子,也不知要听多少闲话。老太太爱护我,我自是不能让她被人指点。”

王熙凤暗赞不已,先不说黛玉的容貌风姿,就着番将话说得滴水不漏的本事,他们贾家的姑娘,加一块儿都比不过。

分明是不愿意承贾府的情,却将话说得如此圆滑漂亮,于情于理都挑不出不是来。

但,尽管如此,王熙凤还是将那银票放在黛玉的梳妆匣子上头,在见着黛玉蹙起眉头时,笑意盈盈地解释:“姑娘可莫推辞了,这一万两银子,是老太太从私房钱里拿出来的,我看哪个人满嘴喷粪,姑娘放心,谁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他们的嘴。”

黛玉一怔,老太太的私房银子与贾府的公账银子,所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

老太太从私房里给了这些银子,不能说没有私心,但更多的是对她这外孙女的疼爱。

沉默半晌,黛玉伸手将梳妆匣子上的银票领了,拿过一个两个巴掌大的小匣子,左敲敲,右扯扯的折腾半天,又拿着钥匙插入最后露出的钥匙孔里,这才将那匣子打开,将这一万两银票放在里头装着的厚厚一摞银票之上,全了与老太太的情谊。

王熙凤打眼一瞧,只见那匣子里头正好能够平放下一张银票,按着银票模样来看,金额并不一致,有上千的,也又上百的,面值最大的,当然便是王熙凤送来的那张万两银票。

就这匣银票,已经足够黛玉嫁去五阿哥,挺直腰杆的过一辈子了。

林姑父果真家底丰厚,果然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诚不欺我。王熙凤已经开始考虑着给贾琏运作一个地方上的小官,就算去当个知县,也比在家里被贾赦指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