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谨慎地打量四周,一把将胤祺的手扯住,入了帐篷。
林如海作为翰林院的学士,是康熙近臣,他的帐篷自然也靠近中心区域,林如海谨慎地检查过后,才靠近胤祺,声音压得很低,喉咙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瞧着万岁爷不大好了。”
什么!胤祺一直以为侍疾是康熙将他们叫来前线的幌子,没想到却听到了林如海这番话,他连忙压住差异,冷静下来听林如海讲述着前因后果。
原来康熙自离了京城没多久,身子便不如何舒服,等到了西北之处,许是路上受了风,又或许是水土不服,已经发起了高热,每日里大汗淋漓,却又不断地打着寒战。
“太医们没敢说,我私下瞧着,许是疟疾。”林如海打了个哆嗦,如是说道。
胤祺倏地抬眉,与林如海对视,按着此时的医疗条件,疟疾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胤祺心知林如海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他这么说了,应是有了□□成的把握。
胤祺皱着眉,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就连收拾自己的动作都心不在焉。
等太子收拾完了,令人来喊胤祺之时,胤祺只匆匆刮了胡须,连胡茬都没来得及处理,便去了太子那头。
太子已经全身上下都焕然一新,全然没有一路奔波的痕迹,他皱着眉,上下打量胤祺,就想指责他对康熙不敬。
但想到胤祺身后的皇太后,再想到胤祺对皇位没有威胁,太子还是放过了他,吩咐道:“随我进去吧。”
康熙的营帐很大,走进去先是议事厅,后头再以屏风隔出卧室,此时康熙正躺在床上,费劲地看着京中送来的奏折。
康熙与太子都不在京中,朝廷里没有做主的人,只能将每日的折子快马加鞭送个康熙,让他过目处理,
胤祺悄悄打量着康熙,却只见他脸色蜡黄,面如金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与苍白干裂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就连拿着折子的手,都不时的在颤抖。
胤祺的心直往下沉,就算不是林如海所认为的疟疾,康熙之病也绝对不轻。
胤祺将复杂的情绪遮住,随着太子给康熙行礼,听着动静,康熙从奏折中抬起头,立时便见着了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太子,一时间种种质疑涌上心头,他勃然大怒,手中的奏折直接往太子头上砸去:“逆子,你的父亲病重到如此地步,你却全无哀色,是不是恨不得我早日死了,好让你登上皇位。”
第114章 都是儿子,为什么如此不公
纸是最柔软的, 可砸到人的头上,却也将太子的额头上划出了血痕。
太子当即就跪了下去,眼含热泪, 痛哭道:“皇阿玛如此说, 却让儿子无地自容, 您生病后儿子日日担忧,恨不能以身代之。”
康熙躺在引枕上,呼吸间吞吐着灼热的气息, 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 他盯着太子, 硬着声音说道:“目无君父的混账东西,给我滚回去。”
在康熙刚发怒时, 胤祺与胤祉便悄无声息地随着太子跪下,听见这话, 胤祺与胤祉对视一眼,知晓康熙是动了真怒,均垂下头,并不多言。
对胤祺而言,他看得更加明白,康熙正是借题发挥, 在敲打太子, 为太子求情的人越多, 太子的处境越艰难。
太子被当作储君培养多年, 康熙的心思, 他更是看得明白。
在这一刻, 太子终于明白,眼前之人, 已经不是那个幼年伴着他长大的父亲,更不是那个在他出天花时将他抱在怀里照料的父亲。
胤礽惨淡的笑着,苍白着脸,深深磕了个头,酿跄着离去。
康熙强撑的那口气散了,他重重地倒在厚厚的褥子上,蜡黄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如水般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