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下,200下……
每一次磕头,谢明溪眼底的得意更甚,谢朝仪的自尊也就更碎一分。
燕麟,这就是你要的吗?
终于,“咚!”
最后一记重重落下,谢朝仪终于再也撑不住,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谢明溪的假惺惺的声音传来:“皇姐,下一次莫要再作恶了……”
长公主府内。
谢朝仪睁开眼,长公主府的帐幔沉沉压下来,昏暗寂静,连一盏守夜的灯都没人为她留。
额上的伤口灼烧般疼着,血痂黏住碎发,稍稍一动便撕扯出新的血珠。
她撑起身子,哑声唤人,却无人应答。
偌大的寝殿空荡得可怕,连惯常伺候的婢女都不知去向。
半晌,才有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进来,跪在地上发抖:“殿下,太医都被皇上急召去二公主那儿了。”
“皇上说,您有力气砸人,那就有力气自己走到太医院。”
谢朝仪冷笑一声,伤口再度崩裂,温热的血滑过眉骨。
她随手抹去,掀开锦被下榻:“既如此,本宫便亲自去太医院取药。”
宫中。
谢朝仪戴着面纱,快步走着。
她不希望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人看见。
一旁路过的宫女见她衣着华贵,草草行礼离去,口中还在小声议论着。
“听说了么?长公主的影卫这些日子,竟日日守在二公主殿外当值,好几日不合眼。”
“二公主那般仁厚,连对下人都和颜悦色,哪像长公主那样张扬跋扈……”
她们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活该众叛亲离。”
谢朝仪身子一顿,转身向芳华殿走去。
燕麟正半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为谢明溪吹凉汤药。
他满目心疼,动作极轻,仿佛捧着的不是一碗药,而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谢朝仪站在暗处,心如刀绞。
寒风刮过她的脸颊,一片冰凉。
原来他不是生性冷淡,原来他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只是关心的对象,从来不是她。
她恍然想起死前还在唤父皇的名字的母后。
一片痴情,换来的却是背叛。
直至出殡,父皇都没为她落过一滴泪。
她绝不要成为那副模样。
谢朝仪仰着头,逼着眼泪倒流回去。
谢朝仪,你是长公主,你不能落泪。
刚到太医院,陈公公匆匆赶来:“长公主,陛下召见。”
御书房。
谢朝仪刚踏进去,一个茶盏便挟着厉风迎面砸来!
她下意识偏头,瓷杯擦过额角,“啪!”地碎在脚边,茶水四溅。
“孽障!”皇帝怒拍龙案,目次欲裂:“你竟为一点小事对明溪动手,朕怎么养出你这等狠毒的东西!”
鲜血流下,却抵不过胸口翻涌的涩意。
谢朝仪缓缓抬头,正对上皇帝盛怒的眸子。
他深吸一口气,余气未消:“明日明溪的生辰宴,你去给她道歉!”
谢明溪冷声道:“儿臣不去。”
皇帝怒喝:“谢朝仪,朕不是在同你商量!”
说罢,嫌恶挥手,命人带她退下。
次日,皇宫。
处处灯火辉煌,百名宫女手捧金盘穿梭其间,这位庶出公主的排场竟比她这个嫡出长公主还要奢华三分。
谢朝仪坐在高位上,喉间涌起一阵酸涩。
曾几何时,母后在世时,她的生辰也是这般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