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一玫抱住他的腰的一瞬间,沈放一个利落地掉头,发动机呼啸着,顺着明亮的黄灯一路向着远方飞驰。

风中落下雪花,在橘色的光影中细细地飞舞,一粒一粒,如同那双被她尘封的水晶鞋上闪烁的钻石。

赵一玫最后一次回望自己住了十年的别墅,和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赵一玫忍不住收紧手臂,用力环住沈放的腰,紧一点,再紧一点。感受到她的力量,沈放的身体有一刹那的僵硬,他在转角处减速,和迎面而来的卡车打了个照面。

他的体温,他的味道,关于他的一切,都四散在风雪中。

沈放在机场停下,赵一玫沉默地下车,将头盔还给他。他拿着头盔,静静地看着赵一玫,却没有说话。

“那我走了,”赵一玫说,“谢谢你。”

沈放松开握住方向盘的手,伸出手,想要帮她把凌乱的长发拨到耳后。手在空中不经意地顿了顿,然后脱力地垂下。

“再见。”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然后踩下油门,摩托车一阵长啸,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赵一玫终于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他的名字

“沈放”

“沈放!”

他没有回头。

大概下一次见面,他就真的已经结婚生子,为人夫,为人父,一生就此尘埃落定。

她要慢慢学会接受。

第十一章 岁月已老

“有人死于刀伤,有人死于病痛,有人死于岁月,却没有人会死于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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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赵一玫在非洲炙热而漫长的白日里收到姜河的邮件,她在信中写:一玫,我要结婚了。

赵一玫不知所措地看着屏幕,一瞬间五味陈杂。她忽地想起那年在机场擦肩而过的女孩,穿着卡通T恤,蹦蹦跳跳,生机勃勃得让人嫉妒。

赵一玫曾在美国见过一次姜河的未婚夫顾辛烈,据说两人青梅竹马,自幼时相识起就是同桌。

如今想起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正值赵一玫和赵清彤彻底决裂,在下着雪的冬夜逃跑,匆匆回到旧金山。彼时姜河和何惜惜放心不下她,决定一起去黄石国家公园旅行。

赵一玫和何惜惜先抵达盐湖城,租下一辆拉风的SUV,然后去机场接姜河和顾辛烈。

在路上,何惜惜将自己即将要结婚的消息告诉姜河,姜河吃惊得下巴都要掉在车上。

他们在去时途经一家两层楼高的小客栈,寒冬游人稀少,他们是唯一的住客。老板是一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妻,头发花白了许多,外国人总是老得比中国人要快一些。房间里准备了热奶茶,厨房也可以随意使用。

他们离开的那天,清晨下起了细雪,赵一玫有些感冒。她早早地起床,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却意外地在厨房里见到了顾辛烈。屋子里开了暖气,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长手长脚,干干净净的大男孩,在厨房里和面,自己做pancake。

炉子开了,发出细微的声音,他走上前去将火调小,又加了几勺细糖进去。

赵一玫嗅了嗅鼻子,说:“好香。”

“你起得真早。”顾辛烈转身看到她,有些惊讶地笑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刚煮的牛奶,你再等一等。”

“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啦。”赵一玫无所谓地说着,走上前去摇了摇纸盒里剩下的牛奶,仰起头“咕噜咕噜”两口就喝了下去。

“用小火温会香一些。”顾辛烈说,“姜河有一段时间失眠很严重,试过很多办法,后来发现这样给她热一杯牛奶最有用,再加一点点细糖。”

“为什么会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