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陆桥问沈放:“沈队,这下可怎么办?还有别的飞行员吗?”
“没有了。”沈放说,“刚送了一批南苏丹的工程师走,而且民航和直升飞机的操作不一样,随军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开车过去呢?”陆桥说。
沈放抬起头,望向墙壁上的非洲地图,拿起一旁的笔,勾勒了一条路线:“途经埃塞俄比亚?”
他的声音平静冷淡,但陆桥却越听越蹙眉。
“从苏丹到索马里首都的直线距离是两千五百千米,理想的情况下,也得两到三天。”最后,沈放说出自己的结论。
陆桥沉默了,谁都知道,这个最理想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我们在南苏丹还有驻军。”陆桥说,“是否还有可以执行任务的飞行员呢?”
沈放摇摇头。
屋子里有一刹那的安静,然后赵一玫就推开门说:“我会开。”
屋子里的几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李岚大吃一惊,疑惑地问:“Rose?你说什么?”
赵一玫没有说话,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站在屋子最中央的男人身上。
日光从她的身后照过来,像是被蒙上一层雾气的照片。
这一刹那,沈放十分肯定自己是在做梦。
她不可能在这里。
她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过着任何一种生活,他可以接受她已和别人结婚生子,共度余生,甚至还可以接受她已忘了自己。
但他不能接受她此刻出现在这里,更不能接受她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想起她刚刚离开的时候,他拼了命地找她,每日每夜地打电话,开车把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她的朋友们在电话里恶狠狠地骂他,说:沈放,这就是你的报应。
可现在,他的报应还没有结束,她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呢?
于是沈放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和陆桥商量:“立刻去查询一下周边各大机场飞往马索里的时间,是否可以托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刚刚站在门口的那个梦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还挡住了他眼前的光。她说:“沈放,是我。”
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她的脸,她的声音。
沈放,是我。
旁边的李岚还没反应过来气氛不对,一头雾水地追问:“Rose,你刚才说你会开什么?”
沈放陷入沉默之中,半晌后,他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赵一玫。”
赵一玫笑了笑,这才扭过头去回答李岚刚才的问题:“开直升飞机。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参加过飞行学院的课程,有资格证书,还有一万公里的独自飞行里程。”
“这……”李岚瞪大了眼睛,“也太厉害了吧?”
“吹牛好听罢了,其实很正常。”赵一玫扳着手指,满不在乎地说,“有钱人的消遣嘛,滑雪、蹦极、潜水、打猎、开飞机……这些无聊的证书在我们那个圈子里,几乎人手一份。”
如此严肃的事情,被她说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沈放蹙眉,嘴角微动,似乎是要发火。
一旁的飞行员却先一步认真地打量着赵一玫,确认道:“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说开飞机只是消遣,那么请问你知道我们这次的计划是什么吗?”
“你是飞行员吧?我是联合国志愿者,在这家医院从事翻译和医护工作。”赵一玫说,“三百支NPC1阻碍剂,送去索马里,飞行时间约四个小时。”
然后她顿了顿,挪开停留在沈放身上的目光,又加了一句:“时间紧迫,除了我,你们没得选。”
赵一玫当天就跟着部队的车回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