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再怎么仰望,也不会天使来为?自?己消弭苦痛,以诺失落地垂下眼?睛,钻进被子里躲着,感觉自?己大概要被痛死了,毕竟没有?人能帮他抚平疼痛。

但与这个念头?一齐浮现在他脑海中的,还有?一道身?披银发的高大人影。

那具人影不是天使,他的皮肤幽沉灰暗,他的竖瞳阴戾邃深,他的一切一切,给人感觉就像夜色里险峻耸峙的巍峨群峰,跟以诺喜欢的圣洁、光明毫不相干。

偏偏只有?他,曾在以诺痛苦时用温暖的手掌为?他抚平过痛楚。

所以理所应当的,以诺记住了那种被从痛楚中救赎的感觉,他也顺理成章地,在无人可以求助时,又一次喃喃着呼唤那个名字

“阿赫洛斯……”

他埋在被子里,声音十分微弱,因此以诺没有?想过能得到回应,他也早就习惯了得不到回应。

谁知有?人掀开了被子,宛如撬开泥土下的棺柩,将他挖出来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以诺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男人月色一样的银发,在头?顶星星烛灯洒落的光线里闪着柔和的光泽,也听到男人无计可施的低沉叹息:“又是这样。”

“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要弄伤自?己。”

“这么贪吃?”

以诺蜷缩着身?体,男人宽热的手掌却探进他的衬衣,按在鼓.胀的肚子上轻轻揉了起来,力道像是对待易碎品般珍惜。

疼痛在他抚摸下渐渐散去,以诺揪着他的衣襟,慢慢把脸靠过去,贴住男人没有?心跳的胸膛,抿着唇发脾气,不过音量因为?身?体虚弱很?小,语气也很?委屈:“我都病了……你怎么还要骂我?”

“没有?在骂你。”

阿赫洛斯把以诺颊边汗湿的发丝拨到耳后?,又握住少年凉浸浸的苍白?手指,捂到暖和了,指尖也泛出一点淡粉的血色,他才把它?放进被子里盖住:“只是舍不得你生病。”

结果下一瞬,那双手又不甘心地探出来,和主人一样不听话,指责他:“你骂了。”

“全都怪你……为?什么要煮那么多贝壳汤?你如果只煮一碗……不,煮两碗。”以诺把两根手指戳到阿赫洛斯眼?前,用带着哭腔的声线耍赖耍性子,“我就不会被撑到了。”

“好吧,是我的错。”阿赫洛斯重新握住少年好像竖起的兔子耳朵似的两根手指,又亲亲他的手背,生平第一次表达歉意,“我道歉,妻子可以原谅我吗?”

以诺故意寻事生非,胡搅蛮缠,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他抬起头?,自?下而上地仰望着阿赫洛斯。

而男人没有?让他的目光落空,那双萦有?细碎光的金瞳圈着他的身?影,坚实有?力的臂弯也环着他的身?体,以诺张了张唇,眼?泪如同枝头?被惊扰的细雪扑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