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从不否认他过得幸福。比起家境欠优渥者,他贵族出身,教养良好。比起家族复杂者,他家庭简单,雌父温柔得不像话。
如果连他都要自怨自艾,那更多不幸的虫又该怎么办?
只是,在那个平常的午后,迟来半年的悲伤终如雪崩般将他压垮。
他像个孩子一样,想念着他的雌父,不明白上天为何一定要夺去他的至亲,不明白虫生为何注定要有别离。
那日的房间,窗帘拉得很厚重,他埋在枕头里轻轻颤抖着,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又似察觉他的异样,顿在了床前。
一双生疏的,却温暖干燥的手,轻轻放在了他颤动的肩上。
轻轻拍着,没有理由地,安慰着他没有理由的忧伤。
顾遇知道那是谁,却没有抬头,不愿将莫名的伤感与软弱展现在他面前。而陆沉身上军装未解,只是垂眸,轻轻拍着他的肩,沉默地站在光线黯淡的卧室里。
既不询问,也不劝慰,只是无声地陪伴。
那就是陆沉的温柔。
或许不理解时,只会觉得他过于古板且无趣,但当真正懂得名为陆沉的温柔时,又怎会不动心?
而顾遇很幸运,读懂了陆沉的喜欢。
思绪如丝线般一点点被拉扯回来时,顾遇恍然抬头,这才发觉他家少将已到了跟前,眨眨眼,弯起弧度笑了笑,问:“怎么了,少将?”
陆沉面色沉静,眼里却有喜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