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益作为主婚人,难得地换下了一身灰扑扑的衣裳,穿了件簇新的深色长袍。

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在看向新人时,眼中却也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暖意。

拜堂之后,便是喜宴。

楚衔烛今日显然心情极好,来者不拒,一杯杯酒咽下,俊朗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薄红。

谢云月一袭火红嫁衣,凤冠霞帔,映衬得她眉目如画,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她安静地坐在楚衔烛身旁,看着他与宾客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褚益不知被谁灌多了几杯,竟也有些醉意上头。

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两人面前。

“楚衔烛,”褚益大着舌头,一巴掌重重拍在楚衔烛肩上:“暗恋云月十……十几年了吧?从她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你就……你就惦记上了!”

“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修成正果了!好……好啊!”

楚衔烛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连平日里清冷的嗓音都带上了几分窘迫与慌乱。

“褚益,你喝多了!”

他急忙使了个眼色,立刻有眼明手快的弟子上前,半扶半架地将褚益“请”下去休息。

谢云月侧过头,看着身旁这个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连看她都有些不敢的男人。

只觉得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被轻轻触碰了一下,酸酸的,又甜甜的。

她忽然倾身凑上前,在他滚烫的侧脸上,轻轻印上一吻。

“唔!”

楚衔烛眼睛倏地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谢云月却已退开,唇边含着一抹促狭又温柔的笑意。

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美得惊心动魄。

“喔!”宾客们见状,爆发出更大的喝彩声。

洞房花烛夜。

红烛高照,帐幔低垂,映得满室喜庆而暧昧。

褪去繁复的嫁衣,谢云月只着一身柔软的红色丝质寝衣,坐在铺着鸳鸯锦被的床沿。

楚衔烛沐浴回来,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云月。”他轻声唤她。

“嗯。”她应着,抬头看他,眼中水光潋滟。

四目相对,情意缱绻,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俯身,温柔而虔诚地吻上她的唇,辗转厮磨,极尽缠绵。

红烛摇曳,一室春光。

夜深,楚衔烛已在她身旁沉沉睡去。

谢云月侧过身,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

这些年,他像一株沉默的乔木。

在她最狼狈不堪、最孤立无援、满身伤痕的时候,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身后。

为她遮风挡雨,为她疗伤续命。

他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有日复一日的守护与陪伴,温暖而持久。

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窝,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和温暖的体温。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将她紧紧包围。

一颗漂泊了太久太久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外面风声呜咽,似有往事随风飘散。

而此刻,她只觉岁月静好,人间值得。

她闭上眼,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安心地,在他怀中睡去。

这是她这许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