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下意识扫向窗外那瓢泼的雨幕,却在瞥过案桌上时,骤然定住。
那案桌上,赫然放着一枚羊脂白玉佩。
正是他当年赠予谢云月的。
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很清楚,成婚这几年,这玉佩对于谢云月何其重要,几乎从不离身,宝贝似的日日摩挲。
有一回,两人在湖心泛舟,玉佩不小心落入水中,她竟不顾自己不识水性,想也不想地跳了下去。
他将她从冰冷的湖水中捞上来时,她冻得瑟瑟发抖,一边猛烈咳嗽,一边却献宝似的举着失而复得的玉佩。
湿漉漉的小脸上绽开一个傻呵呵的笑:“找到了……没丢……咳咳……”
他当时气得怒吼:“为了块破玉佩!你连命都不要了?!”
她却仰着苍白的小脸,眼神清澈而固执:“这不是破玉佩,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心头那股莫名不安再次汹涌,比祭天台上的暴雨还要猛烈,几乎将他吞噬。
他几乎是冲口而出:“小德子,王妃她如何了?”
小厮小德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清远反常的模样,战战兢兢道:“王爷……王妃她祭天大典上,当场就殁了……”
沈清远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他一把揪住小德子的衣襟,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跳。
“混账东西,王妃平日里如何苛待你?你胆敢这般咒她?!”
小德子吓得魂飞魄散,牙齿都在打颤:“王爷息怒,是真的……皇上命人查验过了,说王妃服下的是毒酒。”
“剧毒封侯,当场毙命……”
一句当场毙命,如同一道天雷,狠狠劈在沈清远的天灵盖上。
他踉跄一步,险些栽倒。
窗外,又是一道惨白的电光撕裂夜幕,紧随而至的雷鸣震得窗柩吱吱作响。
熟悉的瓢泼大雨猛然将他的记忆扯回一年前。
那也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晚,他因为公事烦忧,多饮了几杯酒,睡得沉。
迷糊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从半开的窗隙飘。
他心头一凛,分辨出是迷魂香。
可他身体却像是灌了铅,半分动弹不得。
他当时脑中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会死,而是正在小厨房给他熬解酒汤的谢云月。
她若撞见刺客,后果不堪设想。
他怕她受到伤害。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支撑着他,他强撑着几乎瘫软的身体,一步步艰难地挪到通往小厨房的侧门边。
刚贴近门板,他就听到窗外那原本逼近主屋的黑影倏地一转,似乎被什么吸引。
紧接着,院中传来兵刃相接的轻微碰撞声,以及衣袂破风的急促声响。
然后,是她压抑的声音,染着几分他从未听过的冷冽。
“褚益,我说过,有我在,你们休想再动他分毫!”
那个被唤作褚益的男人嗤笑起来:“谢云月,看来那999记蚀骨鞭还是没把你打醒!”
“门主说得对,不破不立。”
“待你一身傲骨被磨平,满腔爱意被耗尽,才会真正醒悟,拖着你那一败涂地的可怜模样,回到门主身边重新开始!”
一个个陌生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穿沈清远的耳膜。
门主?
他当时心头巨震。
她不是孤苦的渔女吗?
只听谢云月声音清冷,却异常坚定:“不会有那一天的。”
褚益又是一声冷笑,随即几个起落,消失在雨幕中。
沈清远听到谢云月略显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