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章

“大人,膳食备好了。”小厮在门外轻声禀报。

夏桐慌忙从谢行止怀中挣开,绯红着脸整理凌乱的衣襟。

谢行止不紧不慢地替她抿好散落的鬓发,才慵懒道:“进来。”

八珍玉食摆满案几,清一色都是塞北风味炙羊肉、胡饼、奶酥......全是夏桐的喜好。

谢行止执箸为她布菜,柔声道:“你瘦了。”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手背。

布帘一掀,竟是城东酒馆的跑堂端着最后一道汤羹进来。

“往后你的饮食,都由他专门料理。”

谢行止冷眼扫过满庭院的仆役,“与本座同席而食,看谁还敢下毒。”

夏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刚拉过他手,却发现满手的伤痕。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贴身丫鬟抢答:“大人为了救您,亲自去采万丈崖的无忧草,那儿的碎石比刀还利……”

“大人差点失足坠落,也要护着无忧草,为您解毒,对您可真是情深义重。”

夏桐眼眶瞬间红了:“你怎能为我冒险!”

“你活着,我才能活。”谢行止握住她颤抖的手,想起那日逼简荞换血时,她也是这般发抖。

夏桐趁机倚进他怀里:“荞荞呢?怎么不见她用膳?”

谢行止指尖一僵。

他的桐桐如此善良。

他不能让夏桐知道是自己赶走简荞,否则她定会自责……

丫鬟突然插嘴。

“夫人一早就走了,大夫说您需要静养,所以大人便叫夫人先去将军府住。”

“带着十几个箱笼呢。”

夏桐强压上扬的嘴角,假意咳嗽:“她独自回府多孤苦……快接回来……”

话音未落便捂住心口。

谢行止一看,立马就简荞抛诸脑后。

“你身子刚好,别乱想,她就算走了,没多久就会回来。”

“倒是你,千万别动气。”夏桐捂着心口,指尖悄悄掐出红痕,眼眶瞬间蓄满泪水:“荞荞性子倔,若是在外头受了委屈……”

谢行止立刻将她搂紧,掌心贴在她后背轻抚:“她怀着我的骨肉,能跑到哪去?”

话虽如此,目光却不自觉瞟向窗外。

夏桐察觉他分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行止喂我喝药好不好?”夏桐就势倚进他怀里,指尖点着碗沿,“就像……就像在塞北雪夜里那样。”

谢行止眼神恍惚起来。

一想到那段日子,他恨不得将怀中人融入骨髓。

他舀起一勺药,吹凉递到她唇边,却莫名想起简荞生病时,也是这样苍白着脸喝他喂药。

那时她总说苦,却为了让他安心,一口不剩喝完。

“行止?”夏桐咬住银勺,眼波流转。

见他愣神,她叫了好几声,才唤回他。

“你在想什么。”

◇ 第十一章

谢行止正要出声,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宫里来人了!”管家匆匆赶来,神色慌张。

谢行止眉头一皱,安抚地拍了拍夏桐的手,低声道:“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夏桐虚弱地点头,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前院,宣旨太监手持懿旨,神色肃穆。

谢行止大步上前,撩袍跪下。

“奉太后懿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谢氏简荞,满门忠烈,其父兄为国捐躯,哀家甚慰。然谢氏与九千岁婚姻不谐,哀家怜其孤苦,特准和离,此后婚嫁各不相干,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