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可刚转身,便看门外皇辇辉煌,陈敛鹜迈步正进殿门。

崔怀景施礼伏跪。

“起。”陈敛鹜并未低眼看他,直往陈执桌案走去。

“陛下,”陈执屁股在龙椅上抬都没抬,坐得安稳,持颐望他笑着说道,“这老头说要辞官,我看他吹胡子瞪眼挺有意思,就让他来我这儿当个讲古的先生吧。”

陈敛鹜一扬唇,在他身旁俯身撑着桌案看过去,“崔怀景是吧,行,那你以后就枕卿宫里任职吧,讲古先生,也是你老本行。”

崔怀景闻这二人言,咣当一下双膝跪地,伏在地上磕头,“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不移告老还乡之志!”

“不从就杀了。”陈敛鹜变却一张笑脸,散漫地说,挥手就让旁边侍卫拔刀。

崔怀景本就是抱着死谏之心,于是又把头磕下去,正要领死谢恩。

“再夺崔家曾祖‘匡陈恩相’封号,撤祠堂太祖皇帝亲书御匾。”陈执的声音从座上传下来。

崔怀景不谢了,面上血色褪去,一张脸铁青。

残命不足贵,可祖上荣光传下来的是一脉文杰高骨。撤下来这两样东西,无异于撤去他崔门的脊梁。

“还死吗?”座上人问。

崔怀景垂着脑袋跪于堂下。

“不死就跟我走人。”

太祖爷被皇后掌嘴,发怒让皇帝滚出去

“来吧,同我讲讲,”陈执在自己的寝殿燕坐,还真在手里捧了杯香茶,闲情听古一般,“讲讲我们大陈朝的史。”

殊不知,陈执这盏茶是为给自己压惊的。

崔怀景立于陈执身前,张口便道:“开国太祖元帝,原河宜县人,起兵于......”

陈执指节敲敲桌子,“这段不用讲了,讲下一代。”

崔怀景闭口缄默片刻,说道“那我无有可讲。”

陈执手里端捧的茶差点没拿稳,“这就无有可讲了?”

“本朝皇帝,口不言其罪,臣为尊者讳。”

陈执定在座上,半晌不动,然后抹开手里的茶盏,压一口入喉,“那你写下来吧。”

崔怀景问道:“写什么?”

“写史!”陈执拂袖起身,背手而立,“朕”

陈执揉揉额角,已然是被气昏了,“镇日长闲,我让你写本朝的国史!”

这几日陈执陷入了反思。子不教,父之过,陈朝五世而现亡国之相,是不是罪在朕躬。

“这山水烹的雪芽,枕卿尝尝。”陈敛鹜坐在陈执的寝殿当中,手捧着茶盏递到他嘴边。

陈执低头呷了一口,眼睛仍盯着窗前伏案奋笔的崔怀景。

真让崔怀景写起正经国史来,他兢兢业业,这几日已写毕陈执创国一世的劳苦功高,写至二世,眉目脸色为之一改,昼夜伏案隐现罄竹难书之势。

写讫的太祖朝史现就搁在陈执手边,他无心在此,倒是陈敛鹜拿在手里,无事闲阅几页。

“来人,再给他多拿几沓纸!”陈执手指撑着额角,看他力耕书田,骂自己儿子骂到把一管兔毫写秃。

“撰史非一日之功,卿卿莫急。”陈敛鹜又贴着陈执嘴角喂了一口茶。

这些日陈执把自己这玄孙的性子摸清了,对不在意的人,他喜怒无常草菅人命;可要是一时入了他的眼,那就好性儿到无以复加。陈执让崔怀景写史,陈敛鹜明知大陈国君里自己是最遭骂的那个,也不在意,连问陈执一声缘故都未问。

陈执多少次暗叹侥幸,好在这祸国佞妃是让他当了,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自家国玺都让外姓当石子丢过不知几回了。

当了祸水的陈执独占君恩十数日,后宫有人坐不住了。

不知是从哪个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