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直接抬手把帐纱降下了,遮住榻外光景。
愿意跪就跪,把那次祠堂的三天三夜补全也好。
陈执这几日疲怠已极,午憩一觉睡得长久。
再睁眼的时候只觉腹空,想必已是晚间。
帐外烛明,帷纱透着光能看到人影,还在跪着。
陈执撑身而坐,伸指捏着眉心,“陈敛骛。”他叫道。
没人答应。
“过来。”陈执的声音沉下去。
仍无声响。
真是……
陈执在心里估量着,长辈两呼不应这种行径放在崔家,崔甫崔怀景都是怎么管教的。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总归威重方能令行,是自己之前太松太宽了,在崔家该是不敢有这样的小辈的。
陈执掀开帘子,敛肃着面孔下榻,对着那直身而跪的身姿问道:“耍什么脾气,当朕会惯着你吗?”
走过去的路上,陈执顺带抄了一把鸡毛掸在手。
本来最先看到的是拂尘的,那个揍起人来更趁手,但是不合时宜的记忆一霎时跳出来,陈执舍了拂尘拿了旁边的尘掸。
“起来。”手里持着尘掸,陈执站在陈敛骛近前低头看着他。
还是不动。
陈执挥棍生风,可还没朝下打去,就停了势。
鸡毛掸被放在一边,陈执躬下身子,屈膝半蹲,“骛儿?”
“骛儿,你看看我……”陈执皱起眉,伸手去托陈敛骛低埋的脸。
那脖骨绷着劲,陈执使力把他头抬起来,就看到他因为被自己捏着下颌,唇角溢出一道血。
而陈敛骛闭着双目不看他。
陈执忙把他嘴巴掰开去看他口内还好只是咬的腮肉,不是舌头。
只是那腮肉翻开,满嘴的血流出来,也是骇人。
陈执低下头顾视,看他双手攥拳在膝上抖颤,指缝间全是血迹,流得衣袍洇红一片。
陈执把那两只手掰开,掌心被指掐得入骨,在陈执掌中抖得厉害。
又发病了。
陈执看那手没伤及筋骨,可嘴伤却不知根底,起了身要出地宫唯一的通道去叫人。
“你休想逃!”陈敛骛口齿含混地大吼一声,闭着双目仍准确地扑身抓住陈执的腿,紧抱在怀里。双膝跪得麻木无觉了,拖在地上,半爬半跪。
“骛儿乖……朕去叫太医。”陈执蹲下来抱住他。
“骗我……你又骗我……骗我……骗我……”陈敛骛口中血肉模糊,出言嗬嗬不清。
陈执给他擦着嘴里流出来的血,“你听话松开,还有铁链拴着朕呢,朕逃不了。”
“你要跑了……找不见了,要跑了……骗我……把我当傻子骗。”
那抱在陈执腿上的双臂绞铁一般收合,箍得陈执骨痛。
“……我死也不放你走你杀了我吧……”而后陈敛骛嘴里喃喃不休着一句“杀了我你再走……”
“我不走,”陈执放弃了叫太医的念头,抱着他哄,把手腕上的拷链递到他手里,“你抓着链子好不好?”
陈敛骛合掌攥住,攥得那细链嵌进破开的骨肉里。
陈执半劝半拉的把他双臂从自己腿上掰开,起身去翻箱倒柜找止血药。
才走没十步的功夫那铁链就往回死拽自己。
陈执硬撑着找出药来,回身把陈敛骛抱到床上。
“眼睛怎么了?”陈执一边检查着陈敛骛嘴里的创口一边问,他从刚才就一直紧闭双目。
“疼……”陈敛骛说道。
手上嘴里那如许深的伤口都不见喊疼陈执看着他眼睛紧张起来,说道:“睁开我看看。”
陈敛骛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