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话里话外的打听,陈执一言不发,沉默地坐在桌后。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推至案上,对崔家长子说:“有一件最要紧的事要你去做。”
“你带着这个锦囊去莲华山,从南边山脚的一条石径一直走上去尽头若是还有一处住所,你进去找一位姓石的老者,把锦囊交给他,要他合出解药来。你说此事事关皇庭,请他务必援手。”
崔家长子接过,一丝不苟地把囊袋理好收进袖中。皇庭内事,崔家父子谨遵臣道,并不过问。
“上次议出的那些位可堪大用的白士才贤们,陈君可有和陛下说?”崔怀景提起另一件要事来。
“上次记下的所有人,你领着去吏部挂职,陛下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陈执说道。
那天宴席之后,陈敛骛不再见陈执一面,但他的供给一切如旧,陈执所求的事递了信上去,他也全都应允。
崔怀景闻言,有些纳闷地沉吟着,“啧......你这是失宠了,还是没失宠?”
陈执觉得是失宠了,彻底地失宠了。
把那副躺椅挪到前院,庭前移种的丹桂开得正好,撒阴下来,也撒花下来。
陈执靠在躺椅上,望着门外长街出神。
陈执本以为陈敛骛会对他发火,会盛怒,可陈敛骛只是不再见他,不管他在溥哉宫门前苦等多少回。
陈执一辈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从未在情字上挂心过,而仰慕他的人如过江之鲫,也从来不需他来挂心其中的谁,这个不好换下一个就是了。
第一次为这事犯愁到手足无措。
因缘便这么凑巧,陈敛骛前脚刚为他对崔鹄的笑发了好大一阵疯,后脚就撞见了姜七对他投怀送抱。恐怕姜七的身份都还在其次,光是这一抱,陈执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白了。
陈执当时怎么想得到,自己离席不过一刻的功夫,陈敛骛这个寿宴主位就脱座找过来了,还是找到了他刻意藏得那么隐蔽的地方。
但这就是陈敛骛啊。陈执闭目。
每日里上朝那一会儿的功夫都嫌长,恨不得每日十二个时辰同他片刻不离。
而如今已经......
陈执闭目而算,已经十二日未见了。
门外有避道之声,车辇辘辘而来。
陈执抬眼看去,那是王辇仪仗。
难说陈执在这前院空坐,不是为了看这一眼的。
而陈敛骛在銮舆之内,半面也未让陈执窥见。
车轿辘辘而过。
倒是皇帝身后,随舆的一个步辇里有人略伸荑指摆了摆,叫了声停。
辇中人怀里还抱着把金琵琶,落地缓步走下来,行到陈执门前,把头伸到院内打量了一番,“枕贵君,这真是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啊”
故作唏嘘之人面孔妩媚非常,尤善弹唱。陈执隔着长街,听过好几回从溥哉宫传出来的他的妙音。
“这桂花正香,怎么贵君就秋扇见捐了呢?”
那娈宠还在笑,嗓嫩声清,陈执合上眼,摆了摆手,让护院们把门关上了。
罗国造反,讨太祖元帝檄文
罗国在北边反了。
为什么说反,因为他名义上还是陈邦的属国。
当年中原乱世无主,罗国曾策马鞭笞直至秦岭,与汉人隔山分治南北七十余年。后来陈太祖始定南土,亲征北狄,三十万铁骑踏破胡马山河,十年间伏尸百万退敌千里。
而后罗国请降,于是再割地一千里,驱罗狄阴山之外,拜为属国。
罗国生长于北荒不毛之地,未经教化,嗜血好杀,这样的民族难以收驯,太祖在时伏跪于铁腕之下,太祖身后则狼子野心又起,边疆日益松动,属国之称名存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