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因恢复在画室的正常学习后,和罗廷芸的关系愈发僵硬,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修复自己和罗廷芸的关系,百般讨好。但在罗廷芸眼中,这个女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女。
很长一段时间里,和母亲糟糕的关系让徐因一度变得无法和人沟通,她恐惧自己发出的声音,害怕随之而来的言语讥讽和打压,变得格外沉默寡言。
当生活变成一滩毫无生机的死水,绘画就成了徐因唯一能看到、拨弄的色彩。
她在属于她的王国里肆意创作挥洒颜料,最常做的是就是抱着素描本在白纸上勾勒眼中看到的一切。
一张白纸,几根铅笔,成了徐因最后的寄托。
只是偶尔很少很少的时候,徐因会想起父亲还在的时候,她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场时的画面,欢快热闹地恍若隔世。
命运残酷地将她来到这世上的短暂岁月一刀劈成两半,从此人生和际遇都与过去截然不同。
而就当徐因自以为到了死胡同,再转不出去的时候,劈断命运的第二刀来了。
升高二那年的暑假,画室组织了出省的色彩写生,徐因也一并跟了过去,她实在无法继续忍受罗廷芸尖锐的言语,只好躲出去。
然后,她遇到了谢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徐因回想起那天,都能精准地想起那一日温暖熨帖的阳光、随风微拂的柳枝、连绵起伏的远山与缭绕的云雾。那是她一辈子都忘却不了的事,和少女的情愫并无多大关系,唯有她仿佛拨云见雾般的、看到了一条可以离开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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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喜欢也不希望女儿走上一条大概率会饿死的艺术道路,罗廷芸还是努力为徐因规划了一下。在她看来,徐因最好是去师范院校美术专业上学,毕业后到公立艺术类中学教美术,既安稳又体面。
因而从小到大徐因填写的理想大学,都是母亲口中的永川师范学院,她顺从着母亲的安排,希望她可以高兴。
这个目标如同钢印刻在了徐因脑海中,直至那年夏天。
徐因第一次遇到谢津那天她在给画室同学当代笔赚些纸笔费,在画第三幅时她察觉身后有人在看她,差些以为是被老师发现了,扭过头才发现是个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画架后面的青年。看着也就比她大一两岁的样子,皮肤苍白缺乏血色,眉与眼却黑压压的,瞳色很深,这样鲜明的黑白对比总容易显得轮廓的深邃,配合过分标致的五官,乍一看看过去很难移开目光。
徐因怔了一下,猛地扭回头,她的心跳怦怦跳得很快,满脑子都是他怎么在看我,抓着画笔僵硬地坐在那里,笔直地像个木头玩偶。
身后的人原本看她回身看过来怔愣了一下,但见她又迅速转回去被逗笑了,徐因听到对方的笑声,脑子更乱了。
她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包里摸出来湿巾擦干净手,拿着一个苹果递过去问:“要吃吗?”
说完徐因人就麻了,她感觉自己可能是疯了,才会问一个陌生人要不要吃她的苹果。
青年弯了下眉眼,身上那种不好接近的疏离感冲散了许多,他对徐因说“分我一半,我不告诉你同学你刚刚挖了他一半钛白。”
徐因的脸瞬时发热,她低头把苹果掰开,分了一半过去,解释说:“和他说过的,我把额外带的两罐颜料忘在民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