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瑾！你等等！”

她举着伞遮在晏修瑾头上，一脸关切：“你衣服都淋湿了，先回去换身衣服吧，不然会感冒的。”

晏修瑾攥紧了沾血的手心，不管不顾又要上前，手上一热。

舒清雅紧紧拉住他的手，忍耐着手上冰冷黏腻的恶心感，语气温柔道。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你生病了我会难过的，别让我担心好吗？”

救护车即将启动，晏修瑾甩开了舒清雅的手，声音嘶哑。

“抱歉，现在我不能离开她。”

舒清雅沉下脸注视着他上了车，被他留在了原地。

她拿出纸巾一点点擦干净手上的血渍，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中蔓延。

其实她不希望温稚京死掉。

死人会成为永远的胜利者，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想到刚才晏修瑾的失神和对自己的冷漠，她握紧了手，看向救护车消失的方向，眼神里透露着些许不甘。

医院抢救室的红灯醒目地亮着。

晏修瑾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脑海里想象着温稚京站在楼顶摇摇欲坠的画面，她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给自己打那个电话的呢？

他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的思绪乱得一团糟。

他觉得刚才发生的事都不真实。

明明受过那么多侮辱都要咬牙活下去的温稚京，怎么会自杀呢？

他抬手想要扶额，掌心里暗红的血迹闯入眼帘，让他呼吸一滞，仿佛心脏某个地方突然被针刺了一下。

为什么心里这么慌张，他不是那么恨她吗？

“家属您好。”

晏修瑾抬起头，视野模糊得有些看不清医生的面容。

后面熄灭的抢救灯和说话人在他眼中不断交错。

“我们尽力了，请您节哀。”

第9章

节哀？

晏修瑾面无表情地盯着递过来的死亡证明书，‘温稚京’和‘确认死亡’四个字是那么陌生，他拿着笔半天没有动作。

“对了，温女士昨天来认领过她母亲的遗体，顺便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后续的处理医院会接手。”

昨天？

晏修瑾握住签字笔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手背都鼓起青筋才按捺住鼻腔泛起的酸意。

他霎时想到了她的那通求救电话，她当时慌乱的哭腔犹然在耳。

原来她妈妈真的出事了。

可他不仅不相信她的话，还告诉她这是她的报应。

难道把她推向死亡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晏修瑾感觉胸口被一块巨石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先生，您还好吗？”

一旁的护士同情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浑身湿透又狼狈的男人，深深地叹息一声：“她可能是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所以才用这么惨烈的方式自尽。”

“世事无常，珍惜身边人吧。”

晏修瑾感觉心口被狠狠一刺，这些日子温稚京苍白消瘦的面容在他脑海中闪回，化作无数枚记忆碎片扎在他身上。

是啊，他才是折磨她的罪魁祸首。他是她绝望的源头。

他一笔一画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像在心口划下一刀。

见他终于签字，医生松了口气：“您还要见她最后一面吗，之后我们就推走了。”

晏修瑾跟着医护人员来到停尸房，拉开柜子，温稚京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里面。

脸色死白，身体透着刺骨的寒意，连睫毛都染上了点点冰霜。

她出狱后，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去看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