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3)

却逸洲摇了摇头,还是哭。

他哭得越来越大声,撕心裂肺地似是要把所有压抑已久的混乱情绪全都发泄干净。于楠只好把联系穆博延的心思暂时搁置在一旁,抱着他的后背笨拙地安慰,他不懂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却逸洲把嗓子哭哑了,外面的天色也烧成了火红一片的晚霞,只可惜谁都没有观赏的好心情,却逸洲再次接到了他小叔的来电,说是已经到了室内泳池。

于楠一下就被吸引了全部心神,他搀着却逸洲火急火燎地乘电梯穿走廊,然后伸手去推半开的场馆大门。不过在他完全用力之前,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穆博延正一手攥着电话,语气平淡地和另一边交代事情。

于楠的眼睛瞬间亮了许多,他自觉站去对方身旁,连却逸洲给他递来的sos讯号也没发现。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可能是因为受了点冲击的原因,他急切地想要开口和穆博延说些什么,但又好像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所有的话都成了虚影,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是一方面,更多是因为穆博延看向他的面容完全称得上冷峻。

而穆博延除了一开始那一瞥后,就再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他避开众多学生走到窗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时不时地在电话里说上一两句话。于楠没把他的冷淡当一回事,仍旧乖乖地跟着他挪步,小媳妇一样黏在他身后,连其他同学有没有关注到他的行为举动都不在意了。

他以为穆博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处理,便安安静静地等着对方挂断电话。但渐渐他从对方的聊天内容辨认出来,似乎正事已经谈完了,穆博延的心思也不在对话上,只是在故意忽略他的存在而已,连眼神上的交流都尽可能地避开了。

一层疏远的屏障似乎将两人隔了开来,于楠愣神了片刻,他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他想或许是穆博延不愿意完全公开他们的关系,又或者……

他找不出第二个或者,光是第一种假设就足够令他无力。腿上的伤口好像更痛了,暗下来的天边浮现一道发白的月色,好似从中抛下了几粒不起眼的盐,正巧砸在了他的身上。穆博延终于在这时挂了电话,与他擦肩而过。而他连回头的勇气都提不上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将他细细密密地包裹,令他几乎喘不上气。

“那边已经打过招呼,我走了。”穆博延和副校长点了下头,目光在那群惹事的人脸上慢慢扫过,最后看向垂着脑袋不敢吭声的却逸洲。却逸洲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当他抬起头时,穆博延只留下了一个背影,他只能看着对方抓住了于楠的手腕,将人在众目睽睽下带离了现场。

于楠踉跄着被拉出了旅馆,又被塞上了副驾的位置。他的害怕和紧张少了一些,一颗心还是提在嗓子眼,要上不上要下不下。见穆博延沉默地插入钥匙,在引擎发动之前,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攥住了对方的袖子,一张脸满是无措。

“……先生?”

“先回家。”穆博延道。

车驶上弯弯曲曲的山路,忽明忽暗的天色里,于楠看不清他的脸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于是他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如抓住浮萍一样抓住了安全带。路程似是被无限拉长了,恍惚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但随着周围景象逐渐熟悉,再次回归到大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时,他才找到了一点真实感。

穆博延说的回家,并不是要把他丢回那间小公寓。

……那就好。

隐隐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感到很委屈。他不知道穆博延为什么这幅样子对他,明明他也算受害者之一。他觉得自己已经动不了了,像是有千斤重的累赘拖在身后,可他又不怎么想卖惨来引起对方的同情,在电梯门开启时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等进了熟悉的玄关后,又试着喊了一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