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可她此时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只是床头充满了电的平板没再动过,手隔着被子静静贴在肚皮上。
半个月前她昏倒在家中,查出来是因为信息素变异晚期。这种病有良性也有恶性,良性的影响不大,但恶性却往往会造成严重的后果。病因确定时,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正常让信息素在体内流通,诸多地方都留下了凝结的肿块,甚至在短短时日里已经压迫了她的耳部神经,让她的左耳听不见了。
这种情况下生下孩子也是畸形的,所以她不能保留,在知道严重性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将其打掉。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她的Beta就在一旁,拳头攥得再紧也没绷住掉下了几串泪。
人们惯性认为Omega就该和Alpha在一起,因为Alpha的信息素可以缓解Omega的痛苦,他们是良药,能救命,匹配度高的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就能将恶性疾病治愈,Beta却很难做到这点。
可让她现在去找个Alpha并不现实,时间已经迟了,而且她不愿意。她无法和Alpha在一起,她所爱的就是一位Beta,哪怕一辈子打抑制剂戴抑制圈也没关系,愿意为他生孩子,愿意和他过普通的生活,愿意每天准备一日三餐,也愿意在黑暗中寻求希望。
从余光中看见医生靠近时,她从窗户上收回了目光,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对穆博延有印象,但没有直接打招呼,而是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感叹似的说道:“这个世界太美好了。”
穆博延颔首,没有问话,搬了凳子坐到她的床尾。像“今天感觉怎么样”的问题太差劲了,因为他知道每一次回答都是对生命的消耗,哪怕病人嘴里说“还不错”,各种检测结果也能直白地证明并非如此。
“我的丈夫今天会辞职。”她看上去很高兴,“我很快就能出院了,在做过今天这场手术之后。”
“恭喜,你们可以一起去做很多事情。”穆博延也送上了祝福,但那笑容中涵盖了多少无可奈何,他心里十分清楚。出院并不意味着治愈,而是再拖下去不过徒劳无功。这是她的主治医师给她的建议,让她用剩下的时间出去走走,以前都为了学业在奋斗,所有的风景全从书本和影视中看来,不如亲自用双眼去创造回忆。
“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病人的语气轻柔缓和,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力量,所有的情绪都透过她的声音传递出来。
她和穆博延说了很多,讲到自己在蛋糕店当学徒的经历,讲到丈夫和她求婚时闹出来的小笑话,也讲到接下来要自驾游去的各种景点。从开始到现在,她给出的所有信息都是积极向上的,完全没有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绝望。
穆博延陪她坐了一上午。直到护士来带她去做术前检查,她才直直地看着穆博延,声音轻涩又虚幻:“如果可以,我想活下去。医生,我还有机会吗?”
从一批医生嘴里得出了自己不想要的结果后,她也会想从另外的人嘴里得来一线生机。但穆博延只能目送她被推着离开,无力于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医生不是神,他也不能为了安抚人而特意说出扭曲事实的话,面对这种时候能做的只有沉默。
十三号床的病人已经睡了,穆博延替她将挡帘拉上,带门出去后摸了摸口袋,将盒中所剩无几的烟含在嘴里,没有点燃。
第23章 想做家犬的第二十三天
穆博延最近睡得一直不太好,他每个晚上都在做毫无逻辑的梦,但醒来后又不记得具体梦到了什么。
这半个月来来回回开了好几次会议,但对于手术是否要进行的争议依旧存在。
手术的成功率只有15%,这意味着主刀医生要承担着十倍或是百倍的压力,这非常考验心理素质,他们不认为有任何一位医生能不受干扰地做到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