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不清的人,委实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百倍。
至于记忆,那更是不可靠的东西,尤其是发烧时的记忆。
孔宴秋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时候,就要采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
于是,他再次按照上次的路线袭上金曜宫。算好角度,算好力道和分寸,就连吃的招数都一模一样不顾金曜宫孔雀惊诧的表情,孔宴秋再度被五色神光刷下九重云端,向着大地砸落。
这一次,他赌对了。
当那个小神人哇哇大哭着扑在他身上的时候,孔宴秋先闻到的,是挥之不去的清苦陈旧的木头味,而当对方把他扛起来的时候,他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又有一股极其浅淡,温暖的草药香气。
他是药师国人?也许,这就是他可以治好我的原因。
孔宴秋迟疑地想。
且看他准备做什么。
说到底,他并不信任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孩儿,从他被丢下金曜宫,不得已在大荒上艰苦求生的那一刻起,孔宴秋便见惯了弱肉强食,祸心险恶的事端。
数不尽的人或妖垂涎他的血肉与能力,其中不乏假仁假义的伪善之辈。他们假借“照料幼雏”的名义出现在他身边,只等孔宴秋卸下防备,便迫不及待地露出獠牙,准备将他生吞活剥。
自然,同样有数不尽的人或妖死于烈火,临死前发出凄厉的惨叫。
“孔宴秋!你刻薄寡恩,冷血无情,你会遭报应的!阴魔缠身就是你的报应!”
他们的脸孔在火中扭曲,映在孔宴秋无动于衷的面庞上,像极了狂乱斑驳的影子。
因此,他在观察巫曦的一举一动,他想知道,这个小神人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对自己出手相助。
孔宴秋待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挨的打是真的,也是真的从九重云端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地上,此刻只能堪堪护持住一点灵智,看巫曦要怎么做。
巫曦吸着鼻子,让他面朝下,翅膀朝上,俯卧在木床上面。
“你怎么又从天上掉下来了?”巫曦擦擦眼泪,破涕为笑,“讹兽呢?没有伤着你吗?”
从这里走大约八百五十里,你应该可以看到它残留的尸骨,孔宴秋心道。
与此同时,他的一点精魄出窍,正浮在半空中观察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