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错觉,他的脑子真的变得好灵光。
按照一行人刚才前进的方向,再结合立体地图的布局,徐久甚至可以在大脑中模拟出他们接下来的路线,就像3D建模一样清晰。
上学的时候,徐久就一直不理解,那些聪明学生是怎么一下就看出几何题的答案的?如今,他终于也窥得了其中的奥秘。
这算什么,死过一次就脱胎换骨了?
徐久露出个苦笑,再拐过一道弯时,那笑容凝在脸上,变作一个困惑的鬼脸。
他慢慢停下车,用手揉了揉眼睛。
……奇怪。
前方不远处,比人稍微低矮一些的位置上,正飘浮着一条若隐若现,橙红色的粒子云带。它在徐久的视网膜上鲜明地停滞着,似乎引诱着他过去探查一番。
徐久跳下车,谨慎地走过去,试探性地挥挥手,那些粒子云立刻被打散在空气中,不着痕迹地逸进他的鼻腔。
一切都像被水洗过,那么清晰明了,一览无余。陌生的气味冲击着徐久的大脑,同时涌入纷乱鲜明,潮水般繁多的信息。
他闻到混杂在一起的汗水的味道,有的人出汗多,有的人体味浅;闻到了防护服上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压缩饼干的锯末味道,以及营养糊糊独有的橡胶苦味儿;还闻到一股更加尖锐的酸味,不过,那不来自任何外物,直觉告诉徐久,这种酸味,正是“恐惧”情绪在人体身上的具象化……
不久前,博士他们正是从这条路上经过。
我怎么了?
徐久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气味云带。
我变异了吗?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如果六号在这里,他会告诉徐久,因为他是巢穴的另一个主人,所以巢穴中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能欺瞒他的感官;如果博士在这里,他则会告诉徐久,他的生理机能早已被实验体过度同化,现在的他,正在逐步脱离“人类”的范畴。
但这里没有博士,至于六号……徐久正在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他。
他只能心情复杂地重新启动平衡车,继续顺着云带追踪。这一路静悄悄的,一个异种都没见到,想来全被他吸引到之前的死胡同里去了。
再走过一段路,他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可能是主人逃得匆忙,来不及捡走,向下摊开的纸张上粘湿了一片,将字迹晕得模糊不清。
徐久连忙拾起来,擦掉上面的湿痕,打开第一页。
“这是日记啊。”
他一张一张地查阅,翻到前面的时候,心情还十分唏嘘,直至看到了“博士说,经由实验体之间的共感辐射,徐久点燃了极地站内所有异种的发情期,使它们集体陷入了痴狂的热潮当中”的话,徐久用力闭上眼睛,像被烫到了一样,“啪!”地合上本子。
他沉默着把日记本塞进怀里,再走过一段距离,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墙边零碎散落着几件防护服,一些破损染血的装备,以及一具残留的,没被腐蚀干净的生化人尸体。
六号的声音言犹在耳“生化人的味道发苦,不算很好吃”。
徐久甩了甩头,本想快快走人,不过,他倒是瞄到一把没来得及带走的袖珍手枪,遂捡出来研究了一番。子弹似乎还是满的,于是满意地别在腰间,继续赶路。
路上微风吹拂,远离了那些“热潮痴狂”的水母,他的思绪也清醒了不少。越往下走,气温就下降得越厉害,想来水母也没来得及把筑巢的触肢伸这么长。
徐久穿过层层破败的哨卡,博士一行人走过的地下隧道,逐渐变得犹如巨蛇的腔体,一圈圈地盘绕下去,没有开端,更找不到尽头。
此处是他之前根本没有资格踏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