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知秀:*路过*

银盐:*变成小蛾子*

阎知秀:*困惑地回头看*

小蛾子:*开始跟其他小蛾子厮打,恶狠狠地纠缠在一起*

183 ? 愿他万年(三十二)

阎知秀有点困惑, 但还是用胳膊揽住呼呼大睡的安提耶,把祂端端正正地放好。

银盐平平地展开翅膀,瘫在人类的胸口, 祂的触角向后贴着头顶, 窝在人的心脏上方,一下一下地倾听那蓬勃规律的跳动声。

祂真的睡着了。

而祂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入睡是在什么时候……或许是万年前的一次静谧黄昏,或许是一次宴饮后的酩酊大醉,或许是奢遮和卡萨霓斯联起手来的恶作剧,或许以上这些全都是祂的幻觉, 祂根本就没有真正地深眠过。

银盐累了,厌倦了,精疲力竭了。

飞蛾的家族有种本能, 祂们可以通过气息来辨别亲族的情绪, 判断祂下一步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这是一种社交技能, 但更多时候,它是沉重的负担。比如厄弥烛, 祂会对你露出锋利的笑容,但是祂的气味却在疯狂地尖啸, 对每个家庭成员怒吼“我会摧毁你, 我要杀了你,你们全是无能的狗杂种”;又比如哀露海特, 祂会带着一点低沉的疲惫,问你找祂有什么事,但祂的气味实际上在说, “我真的无力承担, 请你现在就转身离开”。

祂们早就走得太远, 太过火。眼下,这个看似无上辉煌的家族就像一架即将失控的列车,在长久的冲突和摩擦中,祂们彼此憎恶,相互怨怼,视血亲为该死的仇敌。每个成员都把最后的希望押在长兄身上,祂们指望祂不再逃避,肩负起指引的职责、教导的职责,好叫家庭步入正轨,不至于在过量的仇恨与误解中彻底破碎。

可能德斯帝诺也恨我们,许多个日夜,银盐如此苦涩地思索,所以祂避开我们,仿佛凡人躲避洪水猛兽。

此时此刻,今时今夜,祂终于可以不用再过度思考这个问题了。祂的注意力已经被人类的气味所吸引,那正是一种幸福,满足和放松的混合氛围。

祂呼噜噜地,昏头转向地埋在温暖的热量里,被毛毯,柔软的睡衣,还有人类的手掌包围着,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所在。

阎知秀困倦地闭着眼睛,左胳膊搂着安提耶,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银盐,他也睡着了。

第二天,阎知秀是被奇怪的动静吵醒的。

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耳边激越地扑棱扇响,乱流喷飞间,还伴随着语气强烈的嘶嘶低喊。

阎知秀勉强撑开一只眼睛,看见一团模糊的白影在自己跟前凌乱翻滚,晶亮粉尘满室喧腾。

“……你居然抢我的朋友,你这个贼,骗子,无耻的强盗!”一个极力压低,还是掩盖不住狂暴愤怒的声音斥责道,“你还敢躺在他身上……你还敢……”

“是他邀请我,而我也欣然接受他的邀请。”另一个冷静得多的声音回答,“你此刻的迁怒,无非出于对自身实力的心虚,潜意识里,你已经预感到我会抢占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撕打声更加凶猛。

阎知秀两只眼睛一块儿睁开,这下看清楚了。

应该是担心吵醒人类,把战场闹得太大,两个神此刻都维持着袖珍的体型。祂们将力量的角逐放置在更高维度,银盐的领域同时笼罩着整片湖畔,不让其他亲族知晓。

但是落在阎知秀眼里,就是两只毛绒公仔在打架。

灰蛾子比银蛾子更胖胖,银蛾子比灰蛾子更坚强。两个蛾子在空中互相撞击,你用领毛压我,我用肚皮弹你,我用爪子揪你的触角,你用翅膀扇我的脑门……

阎知秀愣愣无言地看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