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些胖蛾子怎么样了?它们还会来找我吗?
同一时间,至高天的飞蛾使臣们缄默地环绕着万神殿。
它们再也不敢擅自下到物质世界,去寻找那个手掌温暖,手指含着魔力的奴隶了,盖因他的话语深深刺伤了主神的心脏,以致祂只能徘徊在昔日众神宴饮的厅堂,无言地对着干涸的酒杯哽咽。
“……也许言语是胜过一切战争的利器,也许我早就参加了自己的葬礼,担当了自己的来宾和司仪。他说得正确,最大的痛苦就是他的推论全然正确……”
徘徊数步,德斯帝诺毅然决然地转头,对祂的使臣下达了严酷的命令:“我不会再去观看那个奴隶的生平了!你们同样不许再去拜访!无论他给出的爱抚有多么摄魂夺魄,他的金舌头,银嗓子有多么锋利巧妙……难道他自以为是先代的哲人?他岂敢对我的生平大肆批判!”
祂咬牙切齿,仿佛一瞬在心中引发了澎湃的恼怒,这股激情来势汹汹地鞭笞着神明,令祂口不择言地接着发出怒斥:“就算他的手指优美又灵巧,哪怕他的笑容便如山间振翅的白鸽,眼眸亮似光耀的星火,能够熊熊地点燃任何一个与他对视的魂灵,还有他的浓密的睫毛,柔软的嘴唇,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的洁白牙齿……”
德斯帝诺的声音蓦然停顿。祂愣住了,像一个木头雕刻的玩偶,呆呆地立在原地。
……等一下,这不对。
161 ? 愿他万年(十)
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主神, 而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生灵,只消一个念头,我就能让他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成千上万次!
可是, 他很耀眼, 他的灵魂熠熠生辉,滚动着鲜活的光芒。相比之下,亿万个赝品的灵魂加在一起,也不过是潭寡淡的死水,浅薄得令我心生厌倦, 以至于连抬手毁灭的动力都欠奉。
他是大逆不道的异教徒。他不信我,不信神,他甚至对我没有一丝尊重。他鲁莽, 狂妄, 放荡不羁,扬起下巴说话和大笑, 仿佛全世界都要被他踩在脚下!
然而,他的眼睛如此明亮, 胜过我所创造的一切星辰……他快言快语,做起事来不犹豫, 不拖沓, 好像胸有成竹,没人能比他更有信心。像功勋章一样, 他骄傲地展示着一身的伤疤,难道这是他的瑕疵吗?
这绝不是。
莫非他因这一举动而显得更加魅力四射了吗?
……确实如此。
德斯帝诺挫败地捂住了额头。
祂回头俯瞰,目光一瞬跨越了无数光年的距离, 穿过星团和星云, 以及恒河沙数的天体, 祂再度锁定了那颗熟悉的星球。
因为祂看得过多,关注得过分,导致这颗星球的星核都再度活跃起来。海面上涨,新的山脉、峡谷和湖泊形成,大面积的沙漠因为气候变化转变为绿洲,在原本贫瘠的地表上焕发出第二次生机。
祂……祂又看到了那个胆子太大的生物。
不过,他现在已经混进了其他神殿奴隶的队伍里,像只偷偷摸摸,却又漂亮敏捷的薮猫,鬼鬼祟祟地混迹在一堆灰老鼠中。
他在干什么呢?
抹布在神殿的地砖上蹭过一道混着泡沫的水光,阎知秀正在洗地。
曾经风光无限的宝藏猎人跌份儿到这一步,该说的不说,委实有点太凄惨,但他也没什么可选的余地。
神殿给奴隶分配的工作已经不能用繁重来形容了,有些活真正干了才知道有多抽象……阎知秀来了两个星期,感触最大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神殿里分配的活儿完全是没苦硬吃。
用他在的小队举例,他们从早到晚只用干一件事,那就是清洁。神殿东侧的图书馆由他们和另外三个小队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