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曦叠在最下面,一下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这时候,他把上头的衣服拽出来,散成个满天花,那自己真的就成了那只瓮中的鳖,再没有地方可逃了!

孔宴秋毫不犹豫地搡开一堆挂好的披风和大氅,将它们拍到一边,但凡他再往下挖一点,就能捞着巫曦的手腕,可惜,或许上天的好运气再一次庇佑了巫曦,暖阁外间,忽然传出一声非常细微,并且清晰无比的碰撞声。

黑孔雀骤然转身,一阵风地朝那里卷过去。

巫曦的手脚发软,他赶紧趁此机会,从衣帽间里灵活地挤出,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长廊,冲向当中的一间宫室。

而孔宴秋过去看到的,只是一颗摇摇下坠的石榴,他的耳朵一动,便感应到远处有人跑过。

他蓦地发出一声尖啸,张开大翼,迅猛地回身飞扑!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他已经看到了那条飘飘招摇,像它的主人一样胆大包天的纱带。

自从巫曦的胸膛发生神异的变化之后,他便习惯用一条轻纱绕过左肩,稍稍将那里遮掩一二。此刻,孔宴秋怀揣着炽热的绝望之心奋力捕捞,也仅是抓下了那条浅蓝色的纱带,纱带的主人则带起一声门响,仿佛一只被苍鹰追击的小斑鸠,机敏地窜进了房内。

那条纱带还残存着暖融融的余温,以及巫曦胸口的微甜的药香,无比柔顺,缱绻地贴在孔雀的手爪上,简直勾得他团团乱转,像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也扑进了那扇门。

当然,孔宴秋用不了“推门”这么文雅的动作,他视阻碍于无物,直接撞碎了门板,在室内疯了一样地翻找。可是太奇怪了,这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房间,为何又不见了巫曦的身影?

孔宴秋的目光定格在了墙帘后的一处暗道上。

业摩宫聚集鸟雀,当然是用不着暗道这种东西的,当时还是巫曦觉得好玩,要在宫殿内修建一圈滑溜溜的密道,好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处乱滑。对他的要求,孔宴秋自然无有不应,谁知今天会成了他的大劫难,让他丢了到嘴边的巫曦?

孔雀明王的嘴唇微动,低低地念出了那个又可恨,更可爱的名字。

他能说话了。

近日来浑浑噩噩,迷茫游走的神智,已然被方才接二连三的刺激唤醒。世界在他眼前变得更加清晰,救回巫曦之后发生的事,也像重新返回的记忆,令他的思绪一清。

他手里还抓着那条蓝色的纱带。

孔宴秋腾飞而起,大喊道:“巫曦!”

面对伴侣的时候,孔雀少有狡猾的表现,但这一刻,熊熊的心火将他全身烧得炽热,烧得快要爆裂,他再也忍不得了,必须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措施。

他的声音变得轻缓,他的语气同样变得很委屈,很可怜。孔宴秋嘶哑地道:“不要躲了,好不好?我已经可以说话了,你不来看看我吗?我的神志才刚刚清醒,就觉得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还生我的气吗?”

他的声音四下回荡,巫曦听到这话,心里便打了个磕绊。

哎呀,他想,他能讲话了!那我确实应该出去看看,万一他有什么后遗症,岂非不妙?

巫曦躲在凉亭的桌子底下,刚一犹豫地掀开厚厚的桌布,孔宴秋听到一丁点儿微末动静,已经闪电般地飞速旋身!

巫曦吓得呆住,他急忙抽手,心有余悸地直往后缩。

孔宴秋的眼睛不再是深邃的暗金色了,这个时候,他的瞳孔像吹涨了一样扩大,双目黑得可怕,简直能用目光将一个人活活点燃。

巫曦又惊又怕,但惊骇过后,他反倒燃起了不屈的斗志。

哼哼,还敢骗我?看我怎么捉弄你!

这么一想,他褪下臂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