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生,你这样做,岂非要断绝你我日后的情分……”
这话说得太狠了,孔宴秋的脸孔瞬间惨白一片,嘴唇更是发颤。
他胸中堵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还未破壳出世,我便灵智已开,那时的我也享受过短暂片刻的温情。我能听见父母对我的期许,他们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冲我笑,偶尔,我还能感觉到壳上传来的热度他们的手轻轻拂过那里,竟然让我生出一种被爱着的错觉。
然后,我啄开蛋壳,得见天日。
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往来恭贺,只有刺耳的惊叫。我听见很多孔雀在低声哭泣,很多孔雀在怒气冲冲地痛斥着什么。
再然后,他们下定决心,要将我丢弃。
我害怕极了,拼着命地睁开双眼,渴望得到双亲的庇护,却只看见他们失望至极的脸。
父亲眉头紧皱,母亲则大哭出声:“我怎么生出了这样一个孽障!”
……他们叫我孽障。
我这一生碎得太多,受的苦更多。家人骨肉、血缘至亲……你看他们占着多么亲密的位置,仿佛生来就有的特权,可越是亲近,背叛捅刀的时候就伤你越重。
你是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生命不过是一座贫瘠的花园,可你却是那里唯一盛开的花朵。
我宁愿你避开一切危险,一切悲伤和愤怒,一切会把人打碎,让人难过流泪的事物。难道我做错了吗?我们之间的情分,怎可为了这点小事就断绝?
出于过度的悲愤,他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许多尖锐的东西,同时凝结成了话语,被他不顾一切地倾吐出来。
“你要为了他们的事跟我断绝情分,可在你身陷荒野,无依无靠的时候,他们又为你做了什么?!”孔宴秋厉声问,“没有!他们什么都没做,你的手足兄弟就是残害你的人!你的生母早就远走高飞了,而你的生父,你执意要给他奔丧,要去看他最后一眼的好父亲,他空有王的名头,却连替你追查凶手,讨回公道都做不到!”
刹那间,巫曦的胸膛剧烈颤抖,他睁大眼睛,嘴唇猝然发白,像是被一把冰寒的匕首插进了心口。
“你……你放不下玉京天阙,放不下你的仇恨,却不许我去见父亲的最后一面。”巫曦喃喃地道,“你甚至早就知道了当时害我的人是谁……可你瞒得滴水不漏,我好像连知情的权利也没有。你说你爱我,这就是你的爱?”
孔宴秋的眼眶早已变得通红,他咬紧牙关,倔强地盯着巫曦。
是的,这就是他的爱,这就是孔雀的爱,生命的一切意义,不过是与认定的爱侣不离不弃,万年交颈……
“去完玉京天阙,无论有没有问出我想要的答案,我都与金曜宫一刀两断,再无干系。”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尽快缓和过于紧张的气氛,勉力道,“毒龙正在长留边境窥探,不知酝酿什么……”
“我不是要你让渡自由!”巫曦真是要崩溃了,“你要去玉京天阙,那你就去啊!我又何时阻拦过你呢?我只想见亲人的最后一面,就算不为吊唁,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你居然瞒了我这么多,这么久,你太自私了,我不是你孔宴秋的私人财物!”
“……可我就是你的东西!”孔宴秋含着眼泪,绝望地大喊道,“我是你的……我的心,我的血和肉,我这条命,随你取用,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你想走吗?可以,把我的命也带走,把我的心也挖出来带走!没了你,我还有什么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