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东拼西凑,为它写了二十来字。
本来很费力,现在似乎不了。
始作俑者倒是没那么多心思。
刚开始放长假的早上八点,人总是格外困。
手肘支在膝盖上一会,腿上就各自多了两枚红圈。
胜在柔韧性好,顺势弯腰,一下脸就蹭在自己的膝盖上。
元殊青也属于被成年人领来的孩子,不过比起青青这种真正的小孩,他要大上很多。
等暑假过完生日,元殊青就该十六岁了。
今年特别一点,他才考完中考,分数还没下来。
这种时段的暑假总是很轻松。
稍微影响的,恐怕也就是仅有两个人的家发生了件大事。
拉扯了他快十年的婆婆退休了。
当了一辈子老师的老太太借着元殊青毕业的东风,想回几十公里外的乡村老家,打算翻弄一下田地。
听起来很累人的安排,老太太走之前倒是赶时髦,一大早就拉着元殊青一起,准备在镇上手艺最好的理发店里烫个红发波浪。
元殊青知道,很大程度上,老太太回老家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前几年元殊青刚回国,那时候他更像妈妈,也就是老太太那个为爱私奔的女儿,一看就心软。
可越是长大,元殊青越是像他的爸爸。
十五六岁的少年期,身材抽条,形容变化,元殊青和他妈只剩下两分像。
像在不那么重要的嘴唇,淡红而优美,对于整张脸来说却不够明显。
元殊青像了那个男人一半,正巧像在点睛之笔,也就是那双幽静的青色上。
对于老太太来说,元殊青也就“坏”了一半。
她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一位老太太,只是还有些不能接受,左右元殊青快上高中了,能照顾自己,就想要避开。
这次烫头就是他们俩暂时的告别仪式。
仪式一直进行到中午,仅有的凉爽消失了,日头烈起来。
老旧的理发店没有空调,只有电扇,摇头晃脑的,玻璃门敞开,它就一路从店里吹到门口的灯箱。
但风是热的,怎么吹都是热。
元殊青趴在膝盖上,手挽着抽条后愈发伶仃的脚踝,动作姿态拉开了领口与发丝的间隙,溢漏出一截颈。
湿漉漉的,光一照,晕色十足。
皮肤之间变得粘。元殊青拢着眼皮,指头玩弄突起的踝骨,他对自己的身体不设防备,脸颊在膝上一滑,撞红了颧骨,看起来像是微醺。
为了不应家里每天按时打来的电话,现在看来还是吃了苦头。
老太太顶着一头时髦的波浪红出来,富有岁月痕迹的脸依稀有着多年前的美丽,元殊青的妈妈就更像她。
她心情好,失去的仪式感又回来了,尽管对象是十六岁的元殊青,今天依然特意在附近的餐馆吃了一顿。
老太太付了钱,问元殊青:“我回去拿行李,你呢?”
没等元殊青回答,她也明白了,多嘴几句,“少年宫来去大半个小时呢,记得早点回家。”
元殊青点头应她,神色淡淡的,似被热得有些恹烦,又或者并不在意。
他比他的爸爸更直白,直白地表现着自己的漫不经心。
老太太本想生气,可元殊青偏偏在这时望住她,也许是对视太久,他忽地微笑。
唇齿的艳色流溢出光彩,恍惚间的相像,足以让人心乱绵软。
老太太一下没话了,她瞧着这张脸,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南方的夏天热里带湿,衣服裹着身体也难以动弹。
终于还是没忍住,她的关心也带着老教师的做派:“小心点,等分数下来给我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