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

他那时应该是这样说了。

青色的眼珠漂亮而冷漠,艳得矜贵,招摇地装在迷人又多情的眼眶里,仿若放置在橱窗内的稀世奇珍,不可撼动一分。

唯独在这一刻,这双眼睛有了松动与讶异。

他们俩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成为朋友的人。

殷舜不禁笑起来,他叫着元殊青的名字,已然势在必得。

心底却忍不住念着更特别的那一个。

塞洛尔。

或许这世界除了元殊青本人,再没几个人还记得这个名字。

殷舜要做记得的那一个。

因为他们会是最特别的,唯一的朋友。

他绝不允许有人玷污……

而这时,身前的元殊青乖顺的歪头,殷舜的思绪跟着他的动作一断,再也找不回接头。

元殊青好像一瞬间长大了许多,原本柔和秀致的线条愈发清逸绝丽。

但殷舜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回应一般与之对视。

那双眼睛如落入叶片的秋水,荡出细波与涟漪,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前奏。

殷舜有些迷茫,可怎么也挪不开眼睛,他抗拒不了元殊青露出这样的表情。

便等着,每一个字都等着。

却听见身前的人说。

“殷舜,你为什么亲我?”

殷舜醒了。

准确来说是惊醒。

他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回神,冷汗密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种种都只是做梦。

这段时间天气不错,生病的人不太多,医院不算拥挤,暂时住院也能分到一间空闲的双人房。

殷舜的床位靠窗,蓝色的窗帘拉开一半,被轻悄的夜风艰难吹起,打在墙壁窗台嗒嗒作响。

他僵着,发觉自己的手臂赤裸着,风一吹,皮肤跟着抽紧了。

床头的桌上摆着一盏小夜灯,灯下摊开一本练习册,一支打开的笔滚到书脊的位置。

暖黄的灯光映照着一节纤润的膝,它蜷曲着抵在桌沿,让解开的病号服半掩着挡住了下面的小腿,只露出踩在凳子上的白足。

一双手扣搭在幼婉的脚踝边,手指轻轻地点着伶仃的骨节,一圈又一圈地划着。

元殊青披着蓝白条的衣服,下巴侧压在膝上,背着光的脸上,那对清凌凌的眼正在看他。

并没有梦里那样绵软温柔,只是悄声的:“你醒了?”

元殊青问到医院里公用洗衣机的位置,那个好心的护士顺便帮他脱下了殷舜的上衣。

好在他今天买的花颜色不重,稍微处理一下也能洗干净。

但是医院并没有烘干机,只能脱水挂一晚晾干再穿,元殊青便穿走了分给殷舜的病号服。

临近十一月,临海市依旧不减热力,夜晚附着湿气,很容易出一身细汗。

他不想将无数人穿过的衣裳太贴身,就只拿了上衣披在肩头,另一半留给殷舜,自己半曲着腿写剩下的课业。

风将窗帘后晾挂的衣服吹得嗒嗒抽响,元殊青写完发了一会呆,这时殷舜才变了呼吸醒过来。

小夜灯照出了殷舜额间的痕迹,元殊青支转起身,屈踩着凳子的那条腿半跪上床。

他靠近来,长眉蹙紧,“身体还是不舒服?”

空荡荡的大号病服似乎是一张揭开了一半的包装,露出少年劲瘦洁白的身躯。

纤美的骨骼、艳色的乳点,甚至因为屈身陷没的肚脐,每一寸都柔润可爱得不可思议。

除了颈间沉色的齿痕,没有任何瑕疵。

殷舜盯着看了很久,脸色逐渐苍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