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在南王府还未曾有过动作之时,趁明盛还在假惺惺叫着舅兄,没有揭开自己知道沈迢身份的事。

这段时日里,必须好好做打算。

宋娘子只顾着将沈迢当做纯稚的孩子,以母亲的心态看着已然高挑的少年。

甚至没有像偶然瞥见过沈迢的同窗那般,察觉到沈迢微妙的变化。

明盛抿起唇,隐约在笑。

沈迢被宋娘子以天气骤降容易受凉为由,勒令他呆在家中,半步门也不准出。

沈迢想要与明盛碰头,对方倒是根本没有通传过消息,他问了好几个婢子,都说南王府未曾来人。

还不等沈迢因此气恼不快,宋娘子带着一叠美人图进到他房中。

围在绒毛里的小脸呆怔,脸颊被屋内的炭火熏红,显得傻乎乎的,别有一番情致。

沈迢低头,扫了一圈桌上摊开的图册,每一卷上都写明了各个女郎的身份年岁。

宋娘子抚着他顺丝般的发束,手掌落到沈迢的背上,柔柔地推了一把。

“迢迢,中意哪一个?”

沈迢不解,他随手指到其中一个,是位像宋娘子般明艳张扬的女郎。

他拉着宋娘子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扬起甜笑。

“这个像娘亲。”

宋娘子抚摸的手当即拍在沈迢的背上,“这是要给你相看亲事。”

她对着松了神的人催到:“以前迢迢不是说,身子好了,要娶一位女郎成亲么?”

“下一年你便要十七了,是该好好看回太学院之前就订下吧。”

明盛装作不知,似乎还在哄骗沈迢。

宋娘子也只能掐着这点,不管南王当时如何暗示自己,她直觉殷勤的世子古怪,不愿将沈迢推到明盛跟前。

趁沈迢的身份还是沈家的小少爷,在这段时日赶紧定下亲事。

寄望于南王府不至于撕破脸,要强夺曾经的女郎兄长做妻子。

沈迢静了许久,忽而说:“那这个也不喜欢了。”

他闷闷的,想起明盛,想起之前知道的所谓成亲。

道:“娘亲,我实在做不了女郎的夫君……”

沈迢还想要继续,宋娘子却神色惊惶地捂住他的嘴,想要说些什么。

她望进那双眼睛,嘴唇张了数次,还是偃旗息鼓。

只能强笑着:“别说孩子话,娘这些天再找些图册来给你相看。这些你再好好瞧瞧,万一有喜欢的呢?”

沈迢被压在屋内,日日都有美人图看。

他实在无法,后边连哄宋娘子开心的,所谓像娘亲之类的话,也是说不出口了。

小少爷被关在家中,人都要愁死了。

虽然他本性疲懒,也不愿出门与人堆挤压,偶尔还是想见见分别后再没消息的明盛。

或许还能在沈府百米内的商铺里转转。

现在拘在沈府,那是一个也别想了。

转眼间桌上的美人图又增加了一摞,沈迢一个也不愿选,时间来到了年前。

南域今年越冬冷起来,这座城又不在沿海的尽处,天上竟然飘起了小粒棉绒般的雪。

只是落到地上顷刻间便会化成水。

此地迎来了湿漉漉的冬天。

不知道下雪的时候,还能不能放烟火呢?

沈迢想起明盛说的话,撑伞跑到面向城南的院墙。

院墙上开着镂空的石砌小圆窗,能够瞧见外边的小巷。

傍晚的时候,天色较之夏日变得昏暗,又有雪云遮盖,灰橘的光彩落在小窗前。

沈迢瞧着砖石后的影子,步子渐渐缓慢,忽而又快起来。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