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脾气不好的小少爷一见出现在太学院的明盛,就没怎么给过好脸色,老是气鼓鼓的,眉毛难忍倒竖。

这回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笨呼呼的嘴巴学着手指互相贴挤。

等到老先生都看过来,沈迢才慌乱地摇头,然后提声:“不行!”

可他又回忆起来明盛那些好似不可言说的苦闷,夜里的每一句话都在隐忍着彻骨之痛。

沈迢顿了顿,心开始慌了。

实则比谁都要心善的人把唇都磨湿了,睫毛颤得厉害。

眼珠躲避着只是问了一句寻常话的明盛,似乎宁死也不愿再看一回。

沈迢的确是在怕,怕看到明盛没有笑意的脸。

那会点醒沈迢一件事。

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轻易。

就算换回了身份,面前这个招惹至深的人也不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收回那些曾经肆意挥散过的感情。

未婚妻变成舅兄,明盛甚至没有想过报复。

而是随着沈迢的心意,将其当做那个重回沈家的小少爷,只是追着过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表露出内里汹涌的感情。

“我是说……你别等了,先回去吧。”沈迢的指头压到衣袖里,察觉到头顶的阴影仍未散去,侧着头死盯着被朱砂圈起来的错处,嗫嚅着,“……昨天写错了好多,要等很久的。”

明盛回他:“无妨,我可以等。”

可以等。

等多久才够?

沈迢经不住抬头,躲闪多次的眼珠瞟过明盛,瞥见了对方转瞬即逝地晦暗。

明盛扬了扬下巴,示意沈迢将神回到先生身上。

忽地一阵,风吹过来,纸张飞起,正是沈迢被落了红圈的那张。

明盛比撑起身子的人更快抓住它,指尖捏着边缘递过来,掌心向上,露了半面模糊的掌纹。

看过去的时候,能分辨出,那里长着一道又一道撕裂过的伤疤,压在上面的拇指甲片也像是裂开过。

沈迢疑惑着。

以往明盛的手算不得多漂亮,身为南王世子,看起来也是洁净分明。

那些新添的痕迹一衬,哪里还看得出来,手的主人是位流着贵胄之血的世子。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

怕被身边地先生看出来什么,沈迢强撑出凶狠的样子,想要将明盛直接吓走。

他的脸上却夹带着一些无措的惶然,十分矛盾,变得不怎么奏效。

可惜实在装不出来,沈迢从身旁的人那里知道了。

他只得吸了吸鼻子,扬声道:“快走啦!”

好像明盛再不走,便要被逼得哭出来。

明盛一怔,将纸页放在沈迢面前,用镇纸的边角压住。

应着他的意思,说:“好啊。”

沈迢实则也没有太多错处,不过是基础差些,被老先生压着补了补。

不多时,趁天还有些余晕,便放人去用饭了。

沈迢不太认地方,站在不远处,迎着用天干地支写出编号的木牌,一间间数到了自己的学舍。

在长廊中,数十间学舍亮起盈盈的烛火,其中就有属于他的一扇。

明盛靠在门边,静静地偏头看过来。

逆着光的身形拢着一圈属于他的晕圈,倒映出门外,在地上留出高大扭曲的阴影。

沈迢看不清明盛的样子。

但能看到,对方披着外衫,被气流扑出飘忽的形状,已经是换下了白日的衣衫。

准备回到学舍的途中,沈迢就感到隐隐约约的不妙。

现在才想起来是为什么。

明盛过来也没几日,沈迢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