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会说漂亮话,提了几句生辰的事,嘴里冒出吉祥的祝词,结束后话头一转,轻飘飘来到沈迢的身体状况上。
立在一旁的婢子眉目温良,仿若是知道主人倦懒,迈步出来,给了秋冬交际偶感风寒的答复。
当事人沈迢拨着热茶,点了点头,嗓子还是清的。
他说不碍事,也是没兴致多言,一句之后便挥手,让领头人去拿钱领赏,回到南王府照实陈言即可。
领头人环视一周,只得盈着笑脸称是,将带过来的礼单与信件托抵出。
两相交叠的东西便落到了沈迢跟前的桌上。
瞧着封皮上的字,他就知道,果真是明盛写来的。
沈迢低头,半披的发丝顺着肩头垂下,顶端精巧地绾出发团,用一柄木梳卡住形状。
他拆开信纸,独自看起来。
沈迢虽是自小病弱,爹娘不舍得他受苦,将性子养得娇气害怕受苦。鋂馹綆薪晓說裙??一?九依?叁忢零
到底十二岁前还是位小少爷,家里教导念书的先生还是没断过,逼他躺下也得开蒙受学。
都是见字如人,这一副锋锐的字迹,与明盛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没有半点相像。
沈迢越看眉头蹙得越紧,下唇在牙齿底下遭罪。
等嘴里吃到一团花香,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带妆装病。
“写得这样好听,真会花言巧语。”
沈迢将信折起来放在怀里,拿了帕子擦拭唇瓣,露出靡色。
被恨恼遮盖的烦闷怅惘也给擦了出来。
原来他心里实则有着说不清的难过。
喜欢沈家小姐的人多得是,可明盛不一样,他太奇怪。
明盛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只一面便要定下终生。
这么些年也听不进沈迢的怨愤,总是自顾自地表露着爱慕,然后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再狠狠欺负沈迢。
乍一简直像是专程逗弄沈迢来的。
可平日里明盛当牛做马,沈迢叫他往东,明盛从不往西。
要不是明盛还在做世子,南王府都要改姓沈了。
没有观众,侍奉在身边的婢子被沈迢招呼去处理贺礼。
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厅中,两根指头环住茶杯,感觉到热烫的温度。
沈迢的虎口也被暖热了,像是以往贴在明盛的身上那般。
明盛有多喜欢稚月,沈迢哪里不知道呢。
但世上只有小名叫稚月的小少爷沈迢,并没有一个叫沈稚月的闺中小姐。
这几年的沈稚月是沈家为沈迢的余生谋划出来的,除去明盛这一意外,倒也没有什么可留恋。
尽管明盛老是在惹恼沈迢的边缘徘徊。
沈迢回到暂住的屋里,跟到老宅的贴身婢子忙着帮他卸妆,头上的木梳被取下来放到桌上。
他忽地想到,自己的贴身物件之后都会被烧埋。
沈迢将东西摸到手上,形状简单素朴的木梳触感光洁,闻起来有着淡淡的香气。
他嘟嘟囔囔:“不会是他自个儿做的吧?”
等身后忙碌的婢子出门换水,沈迢犹豫着。
木头落到火里只会化成屑灰,就算少一件,也没人会知道。
他低低地说着,嗔恼又不解:“这么喜欢我做什么呢,又老欺负我,真是活该……”
活该什么,沈迢没说。
即便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受了太多宠爱,沈迢也还是个嘴比心硬的人。
他想了好一会,门外细碎的步子声近了。
最终还是在婢子回来之前抽开妆台的小盒子,将那封信和这柄梳子悄悄收捡起来,放在其中。
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