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盛衣着看不出来有什么高贵门第,加上那张脸,看起来可以去江湖上混个少侠当当。

但他抽起桌上的长刀时,却惊得所有人抖三抖。

这人分明是个氤氲着凶性的魔头啊!

明盛拎着滴着红珠的兵器,甩给立在身后的侍卫,站在一个两腿发抖的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人被明盛一瞧,竭力露出扭曲难看的笑脸,讨好里夹杂惊恐,“世子爷……”

原来是此地百宝楼的当家,包老板。

现在包老板除了想骂地上躺着的那个,还万般唾弃自己没有半点眼力见,看了半辈子宝贝,竟然看不出面前这尊大佛。

本以为是桩能左右拉扯抬高宝价的生意,价高者得古今皆是。现在却被锁了百宝楼,拉来观摩什么叫血溅当场。

犹见多情的唇再度勾起弯弧,只是这次没什么热度,余下的尽数是阴冷。

明盛不着急说话,转身拿脚尖碰了碰地上痛晕过去的陈癞子,这才发出一声叹息。

“看偷东西做生计没什么保障不是?常在河边走,总会被正主找上门,湿了鞋就是这种下场。偷了我的东西,让我日思夜想难以安定,要他两只手以免祸害他人。”

他像是话里有话,长袍流转侧头看向已经快跪趴下的包老板。

明盛道:“包老板,做生意也是如此。应了客人的价,转头见了价高的便毁掉前约,这可不行。况且,你这收东西也不问来历……”

长长的尾音像是催命符,包老板哪里还站得住,彻底趴在地上:“……恭、恭喜世子爷寻回珍宝!”绝口不提那件东西已经入了自己的库房。

明盛叫身边的人递了一文钱过去,包老板流着汗接过来,知道这算是买断了。

包老板捏着这枚铜钱,心里叫苦不迭。

那枚南珠是他仗着陈癞子不识货,花几两银子收来的,准备转手卖个一二百两。

前脚明盛订下,后脚又来了个善财老爷,价格高了五十两,包老板顿时忘了什么订下,光念着多出来的银子。

哪想到那枚南珠居然是南王世子的东西,还是陈癞子偷来的,也无怪几两银子就能收走,显然是急着出手。

擦着汗站起来的包老板怕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祸事还在后头。

明盛走到门前,发现这秋冬之际的太阳也晃眼,实在不够爽利。

随手示意来个人到自己跟前,指了指客流不绝的百宝楼。

他的宝贝失而复得,勉强还有点心思好言好语,“请人查查包老板的账。”

明盛坐在轿子上,摊开手心,随着轿夫步伐的起伏,一枚晕着细腻珠色的幽蓝珍珠滴溜溜在掌中打转。

正是他从沈迢的手里拿走的那颗。

准确来说,是明盛一次送了沈迢十八颗配套的南珠,装在特意做好的钿螺漆盒里。

十八颗南珠正好有十八处凹陷,明盛当着沈迢的面,取走了当中的那枚,盒子里便缺了一个。

让沈迢亲自送明盛东西,比登天还难。

倒是明盛送过去,再拿走其中一个,这倒是能得到些来自沈迢的礼。

过了沈迢的手,就是沈迢的东西。

左右算来,怎么不是他的稚月送来的定情礼物呢。

明盛摩擦着追回来的南珠,总觉得心口有些郁气未散。

几经辗转,它实在是半点沈迢的气味都没有了。

明盛掏出自己的手帕,将东西包起来,贴着心口揣进怀里。

他撩开较帘,对外面的人招呼:“等会靠近沈府将我放下,你们先回府,弄得声势大些,最好路过沈家的时候被人听见。”

外边立刻称是,临到沈府周边便停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