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还是年轻气盛的振武节度使首先?开口,笑道:“今日我等齐聚于此,实乃难得之机缘。如今时辰尚早,听这舞曲也是无趣,何不如一场射箭比试,以助酒兴?”

众人纷纷称妙,当下便在高台一侧设起箭靶。

只见那?场地之中,早有小厮们?搬来数张良弓,皆是用上等材质制成,弓身雕龙画凤。

又?置下数壶羽箭,箭镞锋利,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

梁冀心却?并不在场上。

听闻台下窸窸窣窣行礼的声音,短短几息,他的眸光数度投往高台之下。

时维春日,暖阳倾洒,朝霞灿烂。将高台上万物皆镀上一层金芒。

也往将那?道素白的衣裙渡上一层暖融融的金光。

她周边围坐着许多?河东贵妇,或坐姿端庄,或神情凝重,可她端坐在其?中,朱唇玉貌,如云高髻,便将周边众人都失了光彩。

她那?张鲜丽皎白的容颜。

他眉心一颤。

琼浆于杯盏中轻轻摇晃。

连旁人暗唤他好些声,梁冀都未曾留意。

还是身侧的振武节度使察觉出上首的梁家家主面色隐隐不好,臂膀间力?若千钧唤他回神:“舜功!”

梁冀才幽幽收回眸光。

席间众人眸光闪烁,心中已是多?有猜测。

对这两位兄弟,他们?都知晓一些传闻。

如今看来,倒是觉得好生有意思。

.......

晚霞如同一片赤色落叶,天边有稀薄的云雾从空中奔腾而过。

梁冀在高台之上与人比赛射箭,几乎屡射屡中。

台下一片又?一片的女眷喝彩。

梁家子弟们?喝彩的气势一轮烈过一轮。振武那?边也是厉害,百步穿杨。

如此热切的情景,男人们?几乎都奋勇上前搭弓射箭,女眷们?在台下亦是热闹,纷纷饮酒作乐,甚至多?有投壶射柳。

范阳带过来的女眷骑射功夫也颇好,甚至好些不输男儿。

倒只剩下盈时是其?中为?数不多?射技登不上台面的人,好在她也不在意这些,她射不中,看着旁人射中也是一桩趣事?。

高台之上的那?道身影最是夺目。

青涩的棱角中藏着许多?锋锐,像是扎根在山间顽石中的挺松。盈时有多?久没看见这样的梁冀了?竟叫她险些不敢辨认出来。

他才不过消失数月,整个人却?蜕变了一圈。

梁冀在高台之上看到盈时,竟也没有以往那?般策马前来纠缠,反倒只是隔着人群遥遥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好似真的是放下了,放下了这段执念。

盈时心里想着,这般就好。前世恨不能将他剥皮抽筋,这辈子与梁昀之后,她心里倒是平衡了些。

盈时缓缓收回视线,将手中的桃花酒一饮而下,身边又?是围满了女眷,女眷们?见她手中杯盏空了,纷纷过来给?她劝酒。

那?群她好不容易混熟了的京中女眷如今已经全然不见,换成了河东氏族官吏家中的女眷们?。盈时最开始总是束手束脚,对一切环境陌生的厉害,害怕又?恐惧,甚至不想参与这些活动。

可好在她很?快克服了胆怯,慢慢同这群女眷们?相?熟起来,话聊得多?了,就熟络起来。

河东女眷们?比起京中女眷,行动间更为?潇洒,也少了些规矩。更遑论如今的盈时是家主夫人,谁也不会愚蠢到故意来寻她的不喜。

女眷们?几乎都捧着她,不会叫她为?难。

渐渐天黑如墨。

日头暗沉下来,许多?处就看不分明。宴席之上却?依旧热情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