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觉睡到了傍晚,起床后内室里静悄悄的。

香炉中燃烧着清甜的沉水香,没人进来?打搅她。

只香姚一个如同?小麻雀,时不时从前院跑回来?,朝着盈时汇报前院近况。

梁府只摆了几桌酒席宣告一番,是以?并没太?多客人来?。席面上也?冷清,没多久便匆匆散了。

初秋时节的夜晚,已经升起了凉意。

盈时给自己披上了一件云锦细罗衣的褂子,肩头上有了些衣料的厚度,温热重新蔓延上她的身体?。

下午睡得太?久了,她如今想去睡也?睡不着,如今有了心事便也?想得多。寂静的内室中,可?叫盈时止不住发愁起来?,心里想着梁昀会不会又过不去心里这个坎了,临时反悔了?跑了?

盈时想的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肚子咕咕叫将她吵醒。

好在是自己院子里,盈时没什么顾忌,趿着鞋便打开?门吩咐婢女给她送些吃的进来?。

春兰很快给她端来?了食盒。

打开?食盒第一层,里头盛着热腾腾的五红江米糕,另有一叠糯黄栗糕,莲子红豆羹。甚至还有一盏她最爱的樱桃酒酿。

“您先吃些垫垫肚子,桂娘说了,若是害怕您就多吃一些酒酿,这酒酿放的浓,有些醉也?好,不紧张。”

毕竟二人这等关系,实在难为情。

又是自家娘子的头一回,若是不合心合意,公爷不怜惜,该疼了。

依旧是待在内室里,盈时坐去了靠窗的角落里,将袖边往上卷了两圈,举着汤勺勺起一个鲜红的樱桃,一口咬下去。

她喝完了半盏酒酿,只觉得唇齿生津,满身都暖呼呼的,甚至有些热了。

这人重回一世就是心态好,只要一吃的点儿好的,什么忧愁的心思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盈时低眉垂目,一本正经的同?碗里的甜点作斗争,明明一个往日里瞧着也?文静的娘子,吃起东西来?,却总喜欢将两腮都填的鼓鼓的。

直到听到屋外廊下的脚步声,听见桂娘朝着那人请安,道:“公爷万福。”

未过多久便听到一道开?门声。

盈时连忙侧头朝着隔扇看过去,未肖片刻,三蓝皱绸帘子便一只宽大的手掌撩起。

梁昀身量高大峻挺,今日的他穿着一袭鸦青色直裾大衣,袍口若隐若现的金丝绣云纹,腰间玉带环佩相缀。衬的他面如冠玉,清贵持重。

他落在莲色软毯上的影子,却是停顿下来?。

身边跟来?的婢女们?无需吩咐,便上前要将膳食撤下。

盈时也?是慢慢放下手中的勺子。

梁昀却是温和地道:“不急。”

他并没踏入内室来?,反倒是踱步往外室坐着,等着她吃完。

“你先吃,吃完了再?唤我。”

盈时嚼着嘴里的樱桃肉,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心里想,吃完了再?唤他?

吃完了怎么唤他?唤他,兄长,我吃完了,我们?可?以?进来?睡觉了?

有些......有些不好意思啊。

两人许是同?时想到了这一层,盈时面色绯红,梁昀亦没好到哪儿去,耳根子都浮出了一层血色。

待盈时吃完,春兰带着香姚将餐碗撤下,又捧来?鎏金铜盆与?干帕,伺候盈时漱口。

做完这一切,两个小丫头尤如身后有狼追赶一般,几乎是小跑着退出去,还顺道不忘将帘幔重新一道道垂下。

一时间,内室寂静,只剩盈时与?梁昀二人。

梁昀触目所及之处,整个内室重重叠叠五六道幔帐,莫说是烛火,都垂落下来?外头的天光也?遮掩的一点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