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启东戴着一副白色线手套,正从房顶楼梯上往下走,看到姜小溪,停下步子,带着笑意问:”醒了?“
他站在台阶上,穿着一件藏蓝色防寒夹克和黑色运动长裤,逆着光,看不清神色,但语气缓慢而温柔,无端给人一种珍视而宠溺的错觉。
或者不是错觉,只是有人不愿再信。
他一边脱手套,一边又说:”房顶毛毡布弄好了,以后都不用担心了。你房间的玻璃碎了,我已经打了电话,一会儿会有人送新玻璃过来安装。“
他边走边说,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向着姜小溪的方向走来,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不疾不徐,仿佛他们是生活了好多年的家人,在探讨最平常的琐碎生活小事。
姜小溪垂着头,两只手交握在身前,用力掐自己右手虎口。
”不要躲,不要怕。“姜小溪告诉自己。
于是他尽量冷静地说了一声”谢谢“,因为低着头,没有看到魏启东黯下来的眼神。他慢慢绕过去那个人,像往常一样,走进房间,关上门。
魏启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工人模样的人,带了玻璃过来,手脚麻利地安装完了。
姜小溪要付钱,两个工人连连摆手,说”已经有人付过钱了“,然后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等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想起来彻底检查一下家里的情况。房顶上的毛毡布已经铺好了,被绳子牢牢固定住四角,活儿干得利落扎实,魏启东竟然还记得偷师来的修补技术,也是难得。
院子里也收拾过,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架子,散落在地上的树枝,还有几颗盆栽,都被归置妥当,青石砖地面也被打扫过。
这些活儿……大鱼以前也常做,但不是魏启东会做的。
姜小溪立在廊下,定定看着院子。
穿着T恤长裤的姜大鱼第一次拿着大扫把清扫院子,手上都被扎出了印子。姜小溪学着爷爷的样子给他揉揉吹吹,明明心疼,嘴里却要笑话他:“你之前一定是个大少爷,空长个高大的壳子,里面住着个娇贵的公主,就是一个金刚芭比。”
姜大鱼也不恼,白天让姜小溪嘴上逞了强,晚上一点不肯吃亏地全讨了回来,姜小溪被他折腾得腿都站不起来了,还要被逼着回答“金刚芭比高性能版强不强”。
也是在这个院子里,姜大鱼浑身是血躺在地上,闭着眼,任凭姜小溪怎么喊,都再也叫不醒。
他爱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啊!
姜小溪抱紧双臂,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悲鸣:“大鱼,你抱抱我,好冷啊……”
魏启东冷厉的眉眼凝了薄雾。
站在隔壁二楼走廊上,魏启东垂眼看着墙那边站在院子里的人,看得见他头顶的发丝卷出一个小小的旋,看得见他单薄的身躯因为哭泣微微发抖,更看得见他的悲伤和思念都给了另一个人。
不是他魏启东,是姜大鱼。
“小溪,我回来了,你回头看看我……”
“小溪,我再也不走了,回头看看我吧。”
可是当初你那么疼,我都没回头看过一眼,现在又有什么资格乞求你回头看看我呢!
算了,小溪,我不要你回头了,我会走到你前面,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多到让你只能看见我。
多鱼岛要开发的传言很快成真。
省市级领导陆续来了几波,项目部也进驻了,当地媒体也对其作为省里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进行了大篇幅报道。
一时之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成了天然氧吧和世外桃源的代名词。
姜小溪上着菜,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电视里的新闻和客人们的八卦,这几天他听得多了,知道岛上大概是要建一座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