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脚步一顿,似乎踉跄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稳住身形,继续往前走去。
到得中午时,段凌端了两碗粥回房间。
“腊八粥!”柳逸欢呼一声,说,“段大哥你去外头买的?”
段凌避而不答,端了一碗给陆修文,道:“我问过魏前辈了,你身上有伤,喝点粥正好。”
陆修文只尝了一口,眼睛就亮起来,肯定地说:“是师弟亲手做的。”
“怎么可能?”柳逸塞了满嘴的粥,嘟囔道,“段大哥的爹是一派掌门,干什么都有人伺候着,怎么会自己煮粥?”
陆修文但笑不语,却将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段凌以陆修文需要休息为由,果断地将柳逸赶了出去。
“柳兄弟太不知分寸了,整日吵吵闹闹的,也不怕打扰到你。”
“无妨,有小柳在,我倒觉得热闹许多。”
段凌的心中一动,问:“要不要我写封信给修言,让他过来陪你?”
他们离陆修言隐居的山谷并不太远,若是快马兼程赶来,几日也就到了。
“不必了。”陆修文望了望窗外的雪景,摇头道,“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修言现在有妻有子,何必让他这个时候来回奔波?”
他想了想,道:“等过完了年,再叫他过来吧。”
段凌想起魏神医的那番话,心不禁一沉,静了静才说:“好……”
陆修文同段凌说着话,渐渐困倦起来,靠在他的肩头睡了过去。段凌给他掖了掖被子,见他的手就在身旁,便伸出手去,轻轻握了一握。
这天是腊月初八,离除夕还有二十几日。
只剩下二十几日……
陆修文的伤好得极慢,几天后他虽能下地走路,却只能在屋里待着,外头天气太冷,段凌始终不准他出门。
柳逸怕他觉得闷,便动手捏了三个雪人,摆在窗口供他赏玩。当中那个最精致的当然是柳逸自己,另两个五官糊成一团的,则分别是段凌和陆修文。
没想到过了一夜,第二天柳逸过来一看,发现窗口的雪人换了位置,段凌和陆修文的那两个紧紧地挨在一起,他自己的却被挤到了旁边。
柳逸疑惑道:“陆大哥,有谁动过这些雪人吗?”
“谁知道?”陆修文正低头看书,连眼角也不抬一下,悠然道,“或许是被风吹的吧。”
风怎么吹得动?
柳逸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也没机会解答这个疑问了,当天下午,他就收到师门的飞鸽传书。原来是他迟迟未去洛阳,他师父终于坐不住来找人了。柳逸早传了消息回去,将半路被魔教劫杀的事简单说了,既然这次他师父也来了,他当然得赶去同师父会合。
柳逸跟陆修文相识不久,两人却甚是投缘。柳逸临走前拉着陆修文说了许多话,还约好了等他得空时,就回来探望陆修文。
陆修文笑着应下了。
段凌心思缜密,怕柳逸半路上出事,还特意送了他一程,确定他安全无虞后,才快马赶了回来。
他回魏宅时正是日暮时分,天色半明半暗,一进门,就见一人正坐在石桌旁弹琴。那人一身白衣,背对着他而坐,琴声断断续续,像是用手指随意拨弄出来的。
待段凌走得近了,那人才转回头来,霞光勾勒出他俊美的侧脸,他温文一笑,柔声道:“阿凌。”
一切如在梦中。
段凌恍惚中觉得熟悉,叫他道:“修言?”
“嗯,我过来看看你。”那人说着,朝段凌招了招手。
段凌情不自禁地一步步走过去。
那人伸手握住段凌的手,叹息似的低喃道:“阿凌,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