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彦,我这边有点事可能今晚赶不回去北城,晚饭我给你订了些东西,你和你徐叔先吃。”

池彻是压低了声音在通话,电话里环境声音嘈杂。

池彦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让他忙就好。

池彻欲言又止,说了声好,也便匆匆挂了电话。

池彦走去了后院,想去给那些花浇浇水,进去了温房又想起来昨天已经浇过了。

下午的冬日庭院阳光充足,但还是冷,也有风捎进来。

徐州也来了电话,说父母家里来了些亲戚,可能会耽误些时间过来。

“叔,你就在家里吃年夜饭吧,这边我和舅舅一起就好。”他这么说着。

放下电话他也没回屋子里,就这么在院子里站着,然后摸出来裤子口袋里刚刚从房间拿的烟。

含在嘴里,点燃一根,吞吐那些据说愈人的烟雾。

林念恩没跟他讲要去洗照片,只是说这两天家里有点忙,可能不能及时回复他。

完全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尚且如此,他家的现状他都不知道如何说的出口,或者说,他现在还有家吗?

在烟雾里会偶尔传来邻居小孩们的欢笑吵嚷声,偶尔还会有短暂的鞭炮声,一看就是小孩子忍不到晚上,就急不可耐地在院里点燃那些快乐的烟火,他很小时候也是如此。

时间从看不到点火时的火星,一直到夜幕低垂到可以俯瞰他指间的猩红烟火,天上也开始有真的烟火,灿烂非常。

又一年除夕。

首都池家,池彻看着老宅里这些十年也不想见一回的人,心里烦闷得很。

找了借口去洗手间的空隙,想了想还是给徐州拨了个电话。

“你还在北京?!”那边徐州也吃惊得很。

池彻眉头一下子突突地跳,赶紧给池彦打了个电话。

结果没人接。

已经将近八点半了,池彦是习惯静音的,他这么想着冷静下来,给预订餐食的餐厅又打了个电话。

是值班经理亲自去送的,他说家里是有人在的。

在被问到有没有什么异常时,经理显然是一头雾水。

半小时前,池彦确实还在家。

他把餐厅送来的餐食放到了餐桌上,还没拆开包装,就又听到了门铃声。

打开门,是意料之外的人。

这时间怎么会是林念恩?

她穿着白色羊毛羔外套,大大的围巾裹着脸庞只露出来一双眼睛,他开门的一瞬她眼睛里全是惊喜,仿佛忽然闯入的人是池彦。

林念恩傍晚回来后被念一通又帮忙准备年夜饭,她们家明早还要一起去弗川,所以吃得也早。终于找到机会溜出来也是将近八点了,也没想着提前发消息,不知道发什么,就站在了他家门前。

站在门前想着打个电话了,电话却没人接,里面灯倒是亮着。

便敲了门。

林念恩看着池彦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拉链卫衣在寒夜里十分的不相称,看上去很单薄,尤其,他手捏着支烟。

看着她视线瞧过去,他把烟头扔地上,碾灭了。

没消化完这些信息,看他也没话说的样子,她决定还是说自己的台词。

她脱掉红色羊绒手套,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照片,把围巾往下拽了拽露出了嘴巴。

双手递了过去,眼里只装着他一个人,笑着讲:“池彦,除夕快乐。”

生日也快乐,她在心里说。

“……”

那一年一中秋季运动会,大喇叭里放着欢乐颂。

广播站的学生干部‘公器私用’,念的一百封加油信里有八十八封是念给池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