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风叫得愈发凄厉。秦销没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到,唯有远处热闹喧嚣的背景音出现在电话中。
“秦先生,您还在听吗?”
“在。”
“我……”汪盏咽喉微微一动,“我想当小鸟,下辈子我要当一只小鸟。”
“从出生起就在飞,飞得很快、很高,飞到云层之外,我低头可以看到云世界,世界抬头却看不到我,我会一直飞,一直飞,累了,就让云拖着我,饿了就吃一口云……
“等我飞过了整个世界,我想来找您,落在您的肩头,小小一只,很轻很轻,您几乎不会感觉到我的重量,我也不会在您耳边叽叽喳喳,只有您感到寂寞了,我才会为您唱歌。”
“秦先生……”
“如果有天夜里,您发现有一只小鸟在拍窗,请您、请您把我放进来”
啪!
手机猝然落地。
一阵狂风从天边卷来,掀翻了整个世界,都市霓虹稀稀落落。汪盏拎着裙角翻过天台栏杆,那一片片粉金羽毛在狂风中翻飞起来
庞大的黑色影子陡然间化为一只张翅欲飞的巨鸟,一张一缩,蹿向夜空,整个城市的灯海都在一瞬间抖动起来!
数不清的鸟同时鸣叫,高的、低的、近的、远的、低沉的、清脆的……成群结队,无数双羽翼齐齐伸展,各色羽毛隔空煽动,那声音绵延不断
“Angua ? ngua……”
(白月亮)
“Mel ? hotduni ? zex ? na……”
(你家在何方)
……
天与地崩塌旋转,飘摇的灯海浸透过了双眸。她的眼睛变得凝滞而静止,目光不再仓皇无措,处于一种透明和不透明之间的朦胧。
“瞳孔还有反应,先注射三毫升肾上腺素!”
急救床的铁轮骨碌碌滚过医院走廊,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推着铁床。手术室就在走廊尽头,有人在扒开她的眼皮,有人将冰冷的针头刺进她的皮肤。
……
“gonel ? hot ? mai ? ba……”
(将你房推倒)
“Angua ? ngua……”
(白月亮)
(五更)3616字
(五更)
……
一道亮光升空!
转瞬即逝,宛如幻影。
热闹的除夕夜,秦销站在背后,握着她的手,一起放飞了这根“竹子”。
烟火绽放,亮光熄灭。
四周重归黑暗静寂。
别墅空荡冷清,喜气洋洋的灯笼红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怀里抱着一根“新竹子”,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听见电话中传来秦销温柔的声音:
“片方没和任何人商量就撤档了,我已经派人去教训过了,明天晚上会曝一个男艺人嫖娼吸毒,公众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你身上了……”
柔声安慰逐渐淹没在喧嚣热闹中,浪潮式的掌声响起,一波高过一波,从四面八方裹住了她。
“杀青了,我们杀青了!”“汪盏老师辛苦了!”“期待和你下次合作。”
录音杆还悬在头顶,摄影机的绿灯亮着,镜头中心的她穿着七重紫金纱衣,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向周围的工作人员们,鞠躬致谢。
场景如潮水般唰然褪去,掌声依旧响亮,目光仍然落在身上。从颁奖台上走下的这几步,像小人鱼踩在刀尖上。
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所有的荣誉、喜爱和热闹都被一道透明的玻璃隔开了,她仿佛被钉在台上,扒光了衣服,一丝不挂,任由那些嘲讽,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