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垂下头,轻轻笑了:“那你帮我一个忙吧。”

“你说。”

“我死以后,你要是见到我阿妹,什么都不要告诉她。就让她以为我是个快乐的傻子,不要让她知道她阿姐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

那尾音沙哑倦怠,夹着难以言喻的哀鸣。

深秋天幕挂着两三星子,寒风掠过,院中的海棠,栏外的丁香,更远处的两棵中华木绣球……周遭树木带起一阵呜呜咽咽的悲凉。

“我不会让你死的……”

白诺的喉间仿佛堵着酸胀的硬块,勉强咽下带着血气的字句,艰涩道:

“汪小姐,你已经尽力了。”

……

无人知晓的往事和深埋在心底的情愫,渐渐湮灭在叶尖枝头的风声中。枝头湿冷的黄叶,像浪头似的忽地翻涌着,最终定格在汪盏精神崩溃的深夜新闻。

那个雾霾笼罩的隆冬,新冠病毒和桃色八卦交织缠绕。

汪盏是炙手可热的女明星,前有绯闻影帝男友发帖发声,后有讳莫如深的金主删帖压新闻。

那些没有布洛芬,生扛着发烧的自媒体打工人,红着眼睛挖掘汪盏的一切,做出一张又一张吸引眼球的明星关系图。

哪些是汪盏合作过的圈内好友、哪些撕番位争流量的对家、哪些是截过胡结过仇表面还得笑眯眯的好朋友……

全世界都在讲汪盏的故事,聊她的爱情,猜她的归属,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疯狂删帖的凌晨,还有一个人也失去了她。

在她的世界里,他不曾有过姓名。

一个是古板严厉的军官,一个是声名狼藉的女明星,没人相信他们有过交集。

他换上疗养院安保的制服,穿过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隔着病房玻璃窗,遥遥地望着她。

汪盏四肢被束缚在床上,目光呆滞却平静,像失去灵魂的瓷娃娃。爱的,恨的,怕的,畏的……谁都不认识了。

这世上很多人爱慕她欣赏她,更多的人诋毁她诽谤她。她是一些人的好姐妹,也有一小部分人也真心在意她。

但知道他爱她的人,全世界只有两个,她疯了以后,只剩一个。

“你好吗?汪小姐。”

“我很好,白副队。”

这是他仅剩的唯一。

从疗养院回到家,白诺恍恍惚惚地,不知怎么拆掉了齐鑫的锁链,然后就见一个裸男从眼前跑了出去……

傍晚天色阴沉,寒风飕飕,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雪。

他追着齐鑫在树丛里跑了几百米,眼瞧着快追上的时候,这兔崽子居然光着腚就往马路上冲。

恰好一辆大G从前方驶来,司机来不及刹车,猛打方向盘,咣当一声撞进丁香树丛。

冒着烟的大G车牌号是

下一秒,那道裹在黑色长款羽绒服中的清冷身影转过来,抬起头,沉静的目光直直撞入眼中:

“不用了,你快走吧,最多十分钟,他会死于失温。”

他背起齐鑫,侧对着她,指甲死死抠着手心,像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对她说:“我住在C栋12,有事可以来找我。”

……

她要保护的妹妹回来了,像一把利刃捅向秦销。

下流淫乱的夜店,那道孤影坐在污言秽语中,被一层冰冷透明的屏障隔绝周围躁动的性欲……

初夏的夜晚,凉风似水,雪白花树婆娑摇曳,中华木绣球如期盛放。

只是这个夜晚没有月亮。

花面仍犹在,眼前人却已非心上人。

她没有她的娴静温婉。

她也没有她凌厉的眼神和带刺的言语。

明明身影、面容、声音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