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行的脸上显出一种莫名的茫然,他很久没有茫然过了,有点类似于大学毕业第一年进入安氏没有昼夜的那种茫然,不,或许是陈总复起,差点送给安人颂一件无期徒刑大套餐的那种茫然,不……

李少行最后找到了能精准描述它的感觉,那年夏天他读大二,整个专业就剩他一个omega,另一个回去复读了,宿舍排不开,老师也不在意他,没核对性别就随手给他划到了alpha宿舍,李少行找辅导员要说法时,对方说:“让你父母去开具同意书,才可以申请走读证。”

李少行和李元辉三天一小吵,忍辱负重打电话求父亲帮忙的时候,李元辉说好,你飞回来,给我道歉,李少行也忍了答应了,结果那年街上恰巧有精神病砍人,专挑omega下手,李少行要出校门,就得需要走读证。

要出门,就要走读证,要办走读证,就得先出去校门。否则就要住进alpha堆宿舍,在每一个发情期里谨小慎微。

李少行当时太小了,完全无法化解这种深入骨髓的茫然无助,躲在楼梯间里像悲情小说主角一样流眼泪。

后来怎么解决的?他快刀斩乱麻了一次,跑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差点把对方的心肌炎踢爆。

李少行想通了,他现在不能慢,安人颂是和他没关系了,但是看着对方惨死或者吸毒而不告诉对方的父母亲人,这他做不出来,安氏有游艇,但是船舶和海上业务的话……

方以珏。

李少行这一秒内在心里转了无数个弯,最后落到这个名字上,刚才突然萌生的“给方以琮打个电话彻底说明白我们只是玩玩我不想玩了我们结束吧”念头一瞬间缩了回去。

李少行正想站起,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像面条般柔软无力,从脖子根上蔓延开一波又一波的麻,陈念也靠过来,摸摸他的脸:“李总。”

李少行明白过来,轻蔑笑道:“陈念也,我的警告你没有听进去?”

陈念也咬牙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他伸手揭开自己颈后一张贴纸,李少行可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人要么在易感期,要么嗑了某种小药丸,空气内信息素流动得像粘稠的岩浆,李少行的手指关节都泛红了,却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看他动作。

陈念也把摄像功能打开,在桌上摆起手机,似乎因为太紧张了,放了三四次都会倒下去,李少行出声嘲讽道:“怎么还给我下药了,是因为你的东西也这样站不起来吗?”

陈念也笑得苍白:“李总说笑了,您待会儿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陈念也已经处心积虑地想了好些天了,圈子里想走豪门路的人可不少,即使安人颂狗护食似的盯着李少行,他还是一块儿香饽饽,年纪不大,长得还行,又是个离不开alpha的纯O,一旦哄好伺候好了,要他离不开自己乖乖把钱双手奉送还不是易如反掌?再说了,等他把视频录下来,安二少那个脾性,李少行还想囫囵个儿地回去怕是比登天还难。

他知道宁弘允选自己,不过就是为了自己表面上这个单纯懂事的壳子,也真是个没脑子的……

正这么喜滋滋地想着,后脑上突然一阵剧痛,随即这阵剧痛转移到了前额上,面前的桌沿被无限地放大、拉远、放大、拉远……

“啊!”陈念也痛得大叫起来,应当瘫软在原地等他操的李少行五指抓在他头发上,几乎要把他的头皮整个扯下来,额头被抓着狠狠撞在桌角上,砰砰砰,额骨几乎感觉不到疼了,似乎是十下左右,陈念也后脑的力气一松,好像打了死结的塑料袋被乍然解开,但褶皱尤在,正在缓缓地恢复成原状,那感觉让他浑身发抖,他鼻梁上划过一道痒热,陈念也愣愣地摸了一把,满手浑噩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