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江氏肚子里那个孩子，让她没法子动手了。就算是心里再生气，也只能忍着。

江氏眼皮子狠狠跳了跳，眼看着已经撕破脸，干脆毫不掩饰顶撞道：“那就等老爷回来再说。”

说完，深深看向苏惜。

暮色已经很深了，那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站在屋檐下，身上披着浅淡的星光，一双杏仁眼深不见底，像是两口古井，令人心生寒意。

江氏看不明白，为什么她自打燕南山受伤苏醒之后，就变成了这等冷心冷肠的模样？

以前她从不这样的。

犹记得她撒泼耍赖，为了让苏缙答应她把烟儿封为侯府二小姐上吊自杀的时候，她被吓得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抱着她的腿一再求她，“姨娘，求求你不要死！只要你不上吊，我去求爹爹，去求母亲！我一定让表姐成为苏二小姐，让她当我亲姐姐！”

她哭着跑去找大夫人，找苏缙。

小小的人儿，跪在寒冬腊月里，冻得发了烧，直咳嗽，养了半个月才见好。

哪怕是在睡梦中，都念着，“娘，求你不要死。”

可是现在，她口中的娘变成了大夫人。

刚刚，她想要撞柱而死，就连大夫人顾氏都吓坏了，想要拦住她。

可就是之前这个，一心一意只想着留住她这个亲娘的小女儿，她开口说，“让她撞！”

她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江氏不能理解，却在想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头还是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闷锤

她原以为，对这个小姑娘只有利用之心。

此时才发现，原来棋子反噬，她也会感觉到疼。

只是这疼当中，不由多了几分恨与怒。

“苏惜。”

她盯着苏惜，眼神像是淬了毒的蛇，所有撒泼的情绪好像都消失了，只是阴沉沉的看着她，“我生你养你，事到如今你这么对我？”

苏惜看着她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是恍惚的。

前世她被抓，江姨娘来看过她一次。

那天她说，“惜儿，你打小懂事…这一次，三殿下选了烟儿，你也不要往心里去。烟儿是你表姐，与你比亲姐妹还要亲，不管是你当皇后，还是烟儿当皇后，姨娘都是很高兴的。”

“你且忍一忍吧，只要等凌墨渊一死，三殿下肯定会放你出来的。”

那天，她盯着她问，“那要是凌墨渊不死呢？那要是他不喜欢我，不管我了呢？”

江姨娘沉默一小片刻，眼神变得非常冷，最后抬眼看着她说，他要是不管你了…那就说不好了。这样吧，你给凌墨渊送个信出去，务必让他来。”

说完，就走了。

她趴在天牢的囚笼后，握着铁柱子质问她，“娘，我是你亲女儿，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满足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照做，但是三皇子的事情…你怎么这样对我？你都不替我求情吗？为什么会变成表姐？”

江氏在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扭头看了她好久，最后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表姐也养在我身边许多年，我也希望她好。至于你…看命吧。”

第八十七章 0087

那时候，她众叛亲离。

身边仅有的亲人，便是江氏、江茹烟和三皇子。

可三皇子选择了和江茹烟在一起，江氏选择了祝福他们，只有她被舍弃，看命吧。

命就是，后来三皇子和江茹烟把谋害先帝的罪名扣在了她头上，她死得凄惨，还连累了凌墨渊，不仅戳瞎了眼睛，还被人活生生打死！

现在，江氏居然问她为什么这么对她？

“呵。”

苏惜想到这里，突然垂眸一笑。

江氏眉心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