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迎上他的眼，眼睛里一片泪意，嗓音沙哑，“那下次见面，您是裴将军吗？”

“如果有下次的话。”

雪叟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会送信给如故茶楼，你每隔一段时间去看一次，紧急的事情，他们会通知你。”

说完扭头看向她，抬起手，枯槁的左手又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动作极其缓慢，好像是把对许多年前对兄弟至交的感情，全都倾注到了她身上。

“孩子，师父走了。”

苏惜浑身一震，下意识就想拉住他。

抬手却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老人的脚步已经落在望月亭那矮矮的三层台阶上，上了下面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便是不知何时的归途。

徒留一句，“小石头便托付给你了。”

苏惜目送马车离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又在顷刻之间狠狠擦干。

白七现身出来，“姑娘，我们回吧。”

苏惜闭了闭眼，转身往回走，道，“去萧家。”

白七惊了，“姑娘，已经子时了，你今晚不睡吗？”

苏惜哽咽着，嗓音沙哑，“七七，雪叟老了，他…没有多少日子，可以等了。”

“…”

白七张嘴，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得道，“还是属下去吧，你休息一下，明天还要应付宫宴，许多事情都需要精力。你这样下去，身子怎么撑得住？”

“还有王爷身上那蛊，也压在你身上…正好，下午属下倒是休息了一阵子，夜里有精力。”

苏惜想到明天的宫宴、皇帝、大皇子、四皇子等人，觉得一阵头疼，只得妥协道，“那也行，如果遇上东方离或者楚惊天，切记不要硬碰硬。”

第七百三十三章

白七点头。

苏惜先回了青柳巷。

一进门小石头便扑进了她怀中，眼泪直往下掉，“阿爷走了！”

以前，他没这么叫过雪叟。

但这一次…

苏惜安抚着他，“没关系，还有我。”

小石头泣不成声，“阿爷说，过几日我要给他送葬。”

苏惜浑身颤抖着，虽然知道是假死，但雪叟上了年纪，又经历过那样的苦难，她心里总是害怕这是最后一面。

可小石子哭了，她不能跟着哭。

她一哭，大家就没主心骨了。

苏惜眼底一片泪意，看向紫苏，“苏苏，我们先回家。”

一众人回到了侯府，白七这才离开。

但苏辞大半夜没睡。

苏惜一进门，就看到他抱着双臂，靠在大门对面的屏风上，长身玉立，正静静地看着她。

“野了啊，这么晚才回来？”

嗓音沙沙的，似有千言万语。

那双眼底，也似有千言万语。

不等苏惜说话，便又道，“眼睛这么红，谁欺负你了？”

苏惜喉咙滚了滚，道，“雪叟走了，东方离应该可以认出他，瀛洲太危险…可我总担心他去外面更危险，也没告诉我去哪里。”

这下子，眼泪真的下来了。

苏辞直起身子，抬手帮她擦了擦，把手臂搭在她肩头，一起往韶华苑走，“别哭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雪叟也有他的…”

“你不要大包大揽什么都放在心上，有事要知道让大家一起分担。”

苏惜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他，“对了哥，木道人死了！”

“死了？”

苏辞有些震惊，他怎么死了？

苏惜道，“他…是天子教的人，是孙尚书身边的朴道人，估计是故意安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