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渊歪了歪头,细细打量着她,琢磨着她哪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单看相貌,眼前的女子杏眼粉腮,肤若凝脂,虽然尚未长开,但已然显出与众不同的倾城之色。

只是,之前的她总缺了点风骨,平白折损了这份气度。

但现在的她却不一样了。

虽然看起来眉心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那双杏眼当中,却透出前所未有的睿智和锋芒,竟像是已经看透了一切。

身上的刁蛮轻浮一扫而空,像是换了个芯子,让他忍不住好奇。

还有点费解。

他本想让江茹烟滚回去的。

但此刻看着她,却又生了一些小心思,所以也没拦着。

苏惜顾不上琢磨他的心情,反倒很好奇江茹烟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门外传来玉竹的声音,“江姑娘到了。”

苏惜抬头看去。

就见江茹烟莲步轻摇,正低着头朝着这边走来,整个人看上去扭扭捏捏的,有种故作姿态的别扭。

和白天花里胡哨的打扮不一样,她今晚一身纯白衣裙,明明披着雨披,却还是故意淋湿了半截身子,看上去狼狈又惹人怜爱。

用的料子,却是江姨娘始终舍不得拿出来的那匹缙云。

头上戴着的那支白玉海棠簪,亦是江姨娘最为珍爱的。之前她说过喜欢,但江姨娘没舍得给,今晚竟是拿出来,给江茹烟撑门面!

倒是真舍得!

苏惜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紧接着就意识到:江姨娘恐怕是希望江茹烟攀上凌墨渊!

这就让她有些不解了。

她是江姨娘的亲生女儿,江姨娘总是在她面前嫌弃凌墨渊不好,却又支持江茹烟来追求凌墨渊…这事儿怎么看都很是诡异。

苏惜难免有些困惑。

而这时,江茹烟已经来到了门口,隔着一道门槛给长公主款款跪下,一改之前在侯府的尖细嗓音,娇软道:

“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都是妹妹不懂事,连累王爷受了重伤…臣女听闻王爷昏迷不醒,甚是忧心。正巧臣女在民间时收了个偏方,对昏迷之人最是有效。”

“臣女替妹妹感到愧疚,又担忧王爷安危,便连夜熬了药送过来,希望能帮到王爷,还望长公主殿下莫要嫌弃。”

苏惜听着她这话,一双手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攥紧衣襟。

她原以为自己前世和江茹烟情同姐妹,对她已经足够了解。现在看来却是低估了她的无耻,不由气得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屋里没人说话,低气压沉了下来。

长公主感到冒犯,苏缙和苏洛两人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唯有凌墨渊一动不动盯着苏惜,反倒因为她的反应有一丝丝意动。

苏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视线扫了眼长公主。

长公主眼中的讽刺则越发浓郁了一些,一副看戏的姿态,似乎在等她说话。

苏惜心下冷笑一声,也没吱声。

江茹烟扭扭捏捏说完了一番自认为十分得体的话,等了半天没人搭理之后,不由有些紧张煎熬起来。

就在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打破僵局的时候,长公主才有些诧异地扫了眼苏惜,似乎没想到以她刁蛮无礼的性子会这么冷静。

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自己接上江茹烟的梗,脸上变戏法似的露出一抹温柔,道:“你三妹作为我儿未婚妻,都不见得多担心我儿,你倒是有心了,居然为了我儿在门口等了两个多时辰,倒叫本公主有些感动。”

苏惜:“…”

她倒也无话可说。

倒是江茹烟得了“嘉奖”受宠若惊,赶忙道,“都是臣女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