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宣悲出棺后没有前往东华山,反而往东海的方向去了。”
“果然。”梵觉深所说的一切,将明月楼主收集至今的散碎情报拼接成图,“神舟沉没在即,祂时间已无多。所以祂想榨干神舟的灵炁,将地上的生灵尽数转化为自己的眷属。祂要打破明尘对神舟的封锁,无论天枢星君是否能成功飞升。天枢星君若飞升成功,这意味着明尘的封锁并非不可突破;反之,若是飞升失败,祂可以此为缘由向明尘发难,动摇乃至毁灭明尘传下的道统一个不允许世人飞升的道统,自然不配成为天下人的领袖。”
明月楼主挑了挑眉:“但明尘上仙、无极道门乃至天下正道都不可能束手待毙。”
“是矣。”梵觉深颔首,“阴荒乃王佐之才,擅谋擅弈。他从不曾小觑正道魁首,所以他为明尘、为正道准备了数枚暗棋。”
明月楼主轻笑,一手平举指向梵觉深:“魔尊。”
“鬼王。”他侧首,看向梵觉深身后深不可测的黑暗。
“以及,白面灵之主。”
明月楼主随意地往后一仰,将桌案往前一推:“真是好大的阵仗。”
即便排除已经胎死腹中的大壑与雪山蛰神,永留民埋下的暗棋至少还有三枚。魔尊与鬼王问世,仙魔之争避无可避,上清界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恐怕便无从插手凡尘的战争;此时借势迫与明尘上仙同为千岁大能的天枢星君飞升,无论成功于否都有了动摇正道道统根基的机会;明尘上仙若是没有作壁上观而是选择拔剑入世,那永留民与白面灵自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人神拖入泥潭,不计一切代价将其化作神舟的养分……
“何至于此?”明月楼主思忖。
“因为祂曾是这世上最绝望的人。”梵觉深终于抬眼,平静地诉说着,“祂尚为人时曾登上九宸山,向人神寻求救世之法;祂曾统合万民的智慧,为神舟求解一条生路。祂说:‘自吾诞生伊始,便一直在做这毫无希望之事,从生到死’。”
“何等空洞虚无的道。”明月楼主拨弄着案上的灯烛,又笑。
“阁下一路追寻至此,不也是空洞虚无之人?”形同庙中泥像、只为世人解惑的活佛,直到这时才流露出几分鲜活,“祂是执掌死亡的神祇,阁下欲超脱生死,便须得超脱祂之权能。这世间有摆脱生死轮回、无常因果之法,那便是飞升。”
明月楼主垂首看着自己的掌心,他已经逐渐老去,修长有力的手爬上了斑驳刺眼的斑印。那颗红线相系的眼珠子躺在他手中,仿佛下一瞬就会渗出泪来。
世人寻求飞升,所为的无非便是“跳出三界、不入轮回”的长生逍遥。但明月楼主的极情道却要吃尽人生八苦,所行所求皆背道而驰。梵觉深的讽刺不无道理,明月楼主来此,除了寻求一个答案外也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在生死关头堪破七情,超脱生死,突破大乘的瓶颈。
“你也不遑多让。”
言之有理是一回事,被人逞口舌之快是另一回事。
“最后一个问题。”明月楼主闭了闭眼,又睁开,“你,或者说……佛门究竟做了什么?”
听此问话,梵觉深终于笑了:“对阁下而言,何为因果?”
道门修今生,佛门修来世。佛门的经义之道离不开因果轮回,可以说,参悟无常因果便是佛修、禅修毕生的功课。
“于我而言,因果是线。”明月楼主道,“错综复杂、缠连交织的线,一根线头或许会分出无数旁支,又或许会在某个节点打上死结。看似无解的结或许有轻易顺开的节点,看似易解的线头又或许纠缠着庞大的乱线。无数线头缠绕于一起,互成因果,互成劫数。我觉悟不深,只觉大抵如是也。”
“于因果一道,阁下已有彻悟。”梵觉深不说对,也不说不对,毕竟无人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