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年代的神明传承下修行的道统,并为人族铭刻下飞向天空的执念。离开神舟时,祂们并为断绝道统,只是举族登天,遁往虚空。既然如此,祂们为何要封锁虚空,断绝后人之路?有没有一种可能,恰恰是祂们封锁了虚空,神舟才侥幸逃过一劫呢?”

明月楼主睁开眼,眸光平静地注视着阴守安:“你们时日已无多,因为你们自知已经无力等待一个又一个的百年。从你们推行予翅计划至今,已经过去了四百年。但在尔等的预想里,完成这项计划还需五百年。你们等不起,神舟也等不起。所以你们试图借助一点外力”

话语戛然而止,明月楼主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时间,大殿安静如死。

“你……”始终从容不迫的阴守安,直到此时才终于流露出几分异样的情绪,他不动声色地咬住后槽牙,竭力令话语平静,“你知道的比老夫预想的要多,很敏锐,也很大胆。但既然你已经猜到了真相,为何还要阻止我们前进?”

阴守安心如火炽,他不明白,为何大难将至,人族却依旧分离?

“我们的答案,亦是你们的答案曾经的人皇氏为何要违逆登天的命运,高举反抗神明的叛旗?”明月楼主平静道,“这世间万物自有其命运,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人做出选择,更没有人能担负他人的生命。若滋养大树的养料源于不义,那糜烂腐垢的创口自会长出反抗的枝桠。”

“譬如我,譬如拂雪,譬如姜家,譬如灵希。”

明月楼主话音刚落,殿内缓慢流淌的暗影瞬时奔涌,化作万千手臂朝一旁床榻上的姜胤业抓去。阴守安已经不欲再与他们辩驳,他只想立刻带着冥神的人俑离开这里。待得恒久永乐大典结束,冥神的神权更近一步。等到虚空的潮水漫上大陆,众生无路可走,自会选择他们早已铺就的天途。

“你们想让灵希杀死明尘。”这是明月楼主来此的另一个目的,“你们笃定她拥有杀死明尘的实力。为什么?”

明月楼主甩出系在腕上的红绸,柔软的丝绸在空中震出裂空之响,竟有金铁切磨之音。凄美如胭脂晕染的刀光切裂了影触。阴守安没有回答明月楼主的话,借影触牵制住明月楼主的间隙,他瞬间来到床榻之前,五指成爪,朝姜胤业抓去。

指风荡开纱帘,瞬间将其撕裂。单薄瘦削的青年被阴守毫不收敛的气势压得呼吸凝滞,面色青白,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但面对扑面而来的攻势,青年却淡淡地笑了。

下一秒,一双苍老年迈的手抚过青年的鬓角,站在青年身后的人手中握着一把刀。

“动手,恒常。”

那把刀,毫不犹豫地洞穿了青年的心脏。

……

变神天,永久城。

拂雪抬头,穷极目力仰望眼前这棵伫立在永久城中的神树。它撑天立地,枝干占地比宫殿还要辽阔几许。人站在树下,被衬托得微小如蝼蚁。

“所以,你还是执意前行。”

庞大的阴影笼罩着拂雪,女丑的话语温柔得像一位慈祥的母亲。

“我没有选择,就好比你们。”拂雪收回仰望神树的视线,回头,望向身后的女丑,“我们都有彼此的道路,有绝对无法退让的理由。若真的如你所言,神舟沉没在即,天外天的虚空也已被黑潮污染。事关族群的存续,这已经不再是我一人的问题。我需要一个答案,尔等也是如此。你无法给我一个回答,那我只能去见你们的神。”

女丑静静地注视着拂雪,半晌,她庞大的身躯缓缓朝拂雪靠近。薄纱与金饰摩擦出窸窣的声响,她抬手,轻轻抚上拂雪的眼睛。

拂雪不懂女丑莫名的亲昵,她眨了眨眼,却没有躲避女丑的“视线”。女丑已经目不能视,虽然道途不同,但拂雪并不在意她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