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我是如此地为你着迷。”楚夭痴迷地伸手,轻抚那些挂在墙壁上的各类人面鸟的面具。

“一生戴着面具的你,从来都不曾做过自己。没有名姓,茕茕孑立。”

楚夭轻轻一笑:“无怪乎……我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

……

“姜家真正的‘王’,亦或者说那背后穿行始终的真正意志,不是冥神骨君,而是那位早已远去的金凫帝。”

姜胤业咳得胸腔震颤,险些连坐都坐不稳当,但他依旧笑着,眼眸温柔如星:“诸位奉行金凫帝的预言,不断推衍阴阳双生子的天命,就连高踞龙椅上的天子不过是你们手中的王棋。当然,或许连你们自己,都是那伟大愿景之下燃烧的柴薪。你们不在乎王位上的究竟是何人,你们参拜的、忠诚的,都只是祂戴在面上的黄金面具。

“所以,你们同样不在乎姜家,不在乎天殷。在你们看来,偌大的天殷,也不过是地下神国留存在神舟大陆上的‘活遗体’。

“我说得对吗?阴大长老。”

第330章 生者与逝者的道

“……你从小就很聪明, 非比寻常的聪明。”

面对姜胤业的质问,阴守安的态度却堪称平静:“和恒常这大咧咧的丫头不同,你总能发现那些常人不会注意到的幽微之处。为王者, 不为他人言语所惑是一件好事。但有的时候,不要去深究隐秘才能过得快活。知道得太多, 对你,对天殷, 都没有好处。”

“但我实在很好奇, 阴长老。”姜胤业款款一笑, “金凫帝究竟为你们许下了怎样的愿景, 才让你们不惜耗费数百年的光阴、舍弃天殷的盛景去追寻一个渺茫的未来?”

“尔等小辈,与我等之间横亘着一眼望不见底的沟壑。老夫从不指望你们能够理解,更无意白费口舌。”阴守安并没有中姜胤业的话术, 而是半带自嘲半带讥讽道,“与其说是我们追随她, 不如说是那个苦难的年代造就了我们。是吾王告诉了我们生命的意义, 是她率领吾等自蒙昧绝望中开辟出一条路来。”

阴守安从不奢求他人能够理解, 他生于何等绝望的时代。

与那每一寸国土都回荡着理想之诗、闪烁着麦穗光辉的人皇时代不同,五毂国崩塌后的那段岁月称得上神舟的至暗时刻。上清界新生代弟子死伤惨重, 不少大能因此道心受损,不得不闭关静修。更有甚者不顾元黄天的态度而擅自篡改了天景百条的制约,不允许门下弟子再涉尘世。随着寿数的差异与天景百条的制约, 两界之间的隔阂越演越深。在那片遍布天灾与兽潮的苦难大地之上,凡人如匍匐行进的蚂蚁。他们一次次地重建家园,又一次次地目睹家园的倾毁, 除了麻木承受,他们别无选择。

但那时, 天光虽然蒙昧,人心却是光明敞亮的。

金凫帝殷扶桑,她是人皇氏的血脉,是五毂国遗民。但她从不将这些在世人看来高贵无比的身份挂在口头,她率领着子民游说各方势力的领袖,将离散的黄沙拧作绳索。阴守安还记得自己被测出仙骨、即将前往上清界的那天,他们的王领了一大帮乡民,捧着鲜花绸缎而来,为他铺了一条锦绣之路。

“好好修行,早日学有所成咧!”本该金尊玉贵、却硬生生将自己晒成小麦色的王女咧嘴笑着。那时的殷扶桑还未成为部落的领袖,但却已经是乡民认可的王者。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拍他的肩膀,拍得砰砰作响。看着王与乡民们的笑脸,阴守安却莫名难受。他哽咽着,说待自己学有所成,一定会回到故乡。

王说,回来做什么?穷乡僻壤的,能出去是好事啊。若能得道飞升,你便能逃离先祖所说的未来了。

他说,不,我要回来,一定会回来。你不要嫌弃我,也不要赶我走。我和你们流淌着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