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在落剑坪上停靠,宋时来也不需要旁人帮手,推动素舆下了云舟。
“这里便是无极大殿了,掌教在内殿静候诸位。”半夏客气有礼地勾起笑容,朝三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和满脸写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姑洗夷则不同,宋时来好奇之余也有几分后知后觉的紧张。他终于要见到那位新生代的传奇了,想他一介居于深宅的废人都曾耳闻拂雪道君的威名,足可见其名望之盛。宋时来想过许多与拂雪道君见面的情景,他甚至打好了无数腹稿,但临到头了,他才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半夏推动宋时来的素舆步入大殿,宋时来才发现,这座庄严古拙的宫殿内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规矩森严。大殿内,许多身穿内门服饰的弟子神色匆匆,或是抱着大捆的卷轴案宗,或是拿着一张卷轴不停地说着什么。他们有的不修边幅,神色憔悴,看上去好像几天几夜没有入眠了;有的人则衣着规整,腰佩宝剑,全副武装的姿态很是严肃,似乎准备整队外出;还有的人则步履匆匆,像一阵刮过大殿的穿堂风,宋时来还未看清楚对方的形貌,对方便已御剑离去了。
大殿中人并不算少,乍一看竟有种菜市场的热闹感。但所有人都神情严肃,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仿佛害怕惊扰了谁一样。
这些微小细碎、难以分辨的杂音充填着整座宫殿,无形中酝酿出了一种逼仄的压迫感。
宋时来感觉还好,只是觉得这氛围有些不妙。但他一抬头就看见走在前头的姑洗与夷则,他们似乎被殿中的氛围所慑,脚步齐齐一僵。随即,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回头,给了半夏一个试图以平静掩盖恐惧的眼神。
“无妨,习惯就好。”身处这样的氛围中,大声说话仿佛都成了一种罪过。半夏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掌门事务繁忙,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了。各地传回来的案宗都堆在殿内,虽说掌门让大家轮休。但掌门不休息,大家心里也都憋了一口气……”
宋时来感受过这种类似的氛围,但那时朝堂感受到的氛围是“天子一怒血流千里”的震怒,这里却是一种“掌门为何还不休息”的隐怒。
宋时来一行人穿过大殿,直接朝内殿走去。这一路上,姑洗和夷则更是安静得跟鹌鹑别无二致。等到了内殿之中,半夏示意三人在外头稍待,自己则缓步上前,敲了敲敞开的殿门。
宋时来发誓,自己从未听过半夏用这么轻柔温婉的语调说话。
“掌门。我是半夏,人已经带到了。”
“进来。”
殿内一道平静低沉的嗓音响起,清冷中透着一丝不甚明显的喑哑。宋时来深吸一口气,他跟在姑洗和夷则的身后进入内殿,抬头朝着室内望去。
正如半夏所说,内殿的桌案上堆满了卷轴以及案宗。虽然已经被人分门别类地规划摆放在不同的区域,第一眼依旧给人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不过让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内殿的正中央竟有两道身影相对而立。其中一人银发如雪,一人气质温厚如山,宋时来只在仓促间瞥了一眼,很快便低头移开了目光。
“明尘太上。”半夏朝着其中一人施行一礼,那人拂了拂袖,示意不必多礼。
姑洗和夷则听见这一声,也连忙行礼道:“弟子见过拂雪掌门,见过明尘太上。”
宋时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殿中的两道人影竟是拂雪道君与其师长明尘上仙。这两位可以说是各自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的传奇人物,竟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免礼。”另一道温厚的声音平和地应道,“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随意。”
清冷的女声解释道:“姑洗和夷则难得回宗,我唤他们过来见一面。至于另一位,是徒儿择选的奉剑者。”
“是吗?”宋时来感觉有一道极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