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黑暗而又绝望的故事里,内门没有令沧海、梁修、鹤吟、白庆等人的名字;曾经的“内门第一人”湛玄也只是浅浅地提及了一笔,道他在某一次妖兽之乱中失去了下落;身为分宗少宗的应如是行事越发偏激,隐隐走向了魔道;顶梁柱般的长老们疲于操劳,长者对晚辈的珍视与信任却反过来被有心人所利用,最终破镜难圆,往昔不复……
暗门高举的灯火在风中摇曳,那些与他共同踏上众生道的人半道崩殂。于是最终,那条绝不该孤独的长路也仅剩他一人独行了。
在那至黑至暗的时刻,已经被封入神像中的师尊,又是作何感想呢?
当脏水泼在人神的身上,用的还是那般荒唐可笑的污名,他为何沉默缄语?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对尘世感到失望了?
或许他很清楚,到了那种境地,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他不会对自身的境遇感到悲喜,他将自己的时光停驻,是为了尘世能够继续前进,但世事不如人意,总是让人枉付。
宋从心持起茶杯抵在唇上,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师尊。”
“我在。”明尘上仙回首,偏头望着她。
天光拂照着明尘的侧脸,这个宛如坚城般的人神忽而便有了温暖的错觉。
宋从心伸手去抓师尊的手,明尘上仙也没有反抗,他只是依旧用那仿佛被天光化去的眼神,安静地注视着她。那在长者看来还很年少的弟子收拢双手,将他的手背抵在自己的额上。她阖眼,宛若祈祷。
“徒儿想为师尊种一处花海。”
我想拂却尘寰的积雪,让青山永在。
第160章 师姐头发全白了
事实证明, 明尘上仙本人尊贵强大无所不能,跟他徒弟觉得他需要被保护是没有冲突的。
宋从心陪明尘上仙喝了几杯茶谈完心后,便依照惯例地来到室内的七弦琴旁坐下, 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感悟化为旋律,为明尘上仙拂了三首曲子。
无论是明尘上仙还是宋从心, 这师徒二人本身都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只不过明尘上仙是心有日月而道分明,宋从心是讷于言而敏于行。多数时候, 无法直叙胸臆的师徒二人会选择琴曲或刀剑作为桥梁, 以剑证心, 以琴聆意。
修行至今, 宋从心无论是琴技还是剑意都有了长足的进益。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完全抛开曲谱,只弹奏自己的心音。而在经历了幽州之乱后,宋从心所拥有的“六律调和”天赋已臻化境。当她的心音于琴弦之上跃动起舞时, 她甚至能牵动一切智慧生灵的心绪,令其与之共鸣。
宋从心再现了自己那曾经唤起万千死灵回应的琴曲, 她十指翻飞宛如振翅的蝶翼。即便没有催发灵力, 她的剑也已写在了曲中。但与外表上的清微淡远、孤高自矜有所不同, 宋从心的心音快而斑驳,如潇潇细雨般窸窣错落。
那股急而不躁的迫切始终与琴韵纠缠得难舍难离, 但又好似与过往有所不同。待得三曲终了,宋从心抬头看向明尘,等待师长的一句评价。
“白衣惹尘土, 只需心如故。”明尘上仙微微颔首,却没有斥责她总是如此“急功近利”,失了道家的宁静澹泊。
“为师知道徒儿心中恐怕还有许多疑窦未解, 但有些事,终究需要拂雪自己寻觅求索。”
宋从心心中确实仍积压着许多困惑, 这些尚未分明的谜题或许并不会阻碍她前进的脚步,但无疑会让她的前路蒙上了一层叆叇朦胧的云雾。她从不后悔在幽州之时将那身负咸临国师之名的恶道斩于剑下。但宋从心承认,在拔剑的那一瞬间,她有想过自己或许会遭受天道的责罚。
然而,没有。
如今,宋从心已经知道上清界与元黄天泾渭分明的天堑乃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