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这样才会受热均匀,水多米少,这样不容易糊底。一锅粥要用小火慢慢地熬,急不得,快不得。要耐着性子,熬得白米开花,熬得水米交融,这样热乎乎的一碗米浆,滋味才算醇美。

“熬”的不仅是粥,也是人的一生。

“咸苦,寡淡,无味。”

老饕从储物袋中翻出一个漆黑的搪瓷碗,从锅里盛了满满一大碗放在一旁,肃穆地点燃了三支香。

老饕乃食修,此道以天地为心,体悟人生百味,主修之法便为“感佩”。

三香一谢天地,二敬鬼神,三拜苍生。感佩天地赐粮,诚敬鬼神佑难,虔拜百姓血汗。

进行完简陋的仪式之后,老饕这才另外取了一个陶碗,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老饕这些天来东奔西跑,忙得脚不沾地,烹饪时又已垂涎久矣,是以他的吃相绝对算不上优雅。天生一脸苦相的青年一边呼噜呼噜地埋头苦吃一边喊烫,忍不住龇牙咧嘴地甩手捏自己耳垂时,身旁竟突然传来一道相同的呼喊。

“烫死了,烫死了!呼呼,哈,烫烫烫……!”

老饕动作微微一顿,他僵硬地扭头望去,却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道雾蒙蒙的白影。

一位鹤骨霜髯、湛然若神的中年男子正不顾仪态地箕坐在地说是“坐”其实也不太对劲,因为男人膝盖以下几乎是透明的白雾。他形影虚无,像天光下海市蜃楼的倒影。哪怕他眉飞色舞的神态鲜活无比,手里还捧着那插了三炷香的陶碗。